阿巴依是驻防盘山驿的蒙古佐领,手底下有个两百清军加上驿城里其他的驿卒,包衣等等有个三百余,在盘山驿他说的算。
驿城的日常非常繁忙,各地往来的信使,探子,小股巡逻队伍,过路兵马,官员都会到这儿歇脚休整。
但除了一些大官需要阿巴依亲自接待外,其他时间他都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简出,毕竟这么冷的天,滴水成冰谁特么有病出来瞎溜达,窝在暖乎乎的屋里喝茶哼曲多舒坦。
至于接待,巡逻等琐事自由手下人去做,根本用不着他多操心,他操心的是如何多捞油水,如果去掠个新鲜的小娘子,如何攀高枝。
再者说了,这儿又不是前线兵堡,只是后方的驿城中转站,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想的都是那些花花事。
特别是如今世道有些乱,两个朝廷斗个不停,从上到下那些心眼活的人都在打着小算盘为自己谋好处,他也不例外。
为什么说两个朝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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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其实是清廷治下的公开秘密,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军中将领或普通小卒都会偷偷聊的话题,用他们的话来说,沈阳是北朝廷,锦州是南朝廷。
两个朝廷之间的腌臜事那是三天三夜说不完,每每有往来的信使,探子经过总会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八卦,他的手下都会复述给他听,什么沈阳那边站队豪格的人怎么怎么的多,什么济尔哈朗被封为叔父摄政王,什么多尔衮在锦州遇刺差点嗝屁,什么朝鲜那边反了,什么豫亲王在朝鲜被俘为人质……
每每听得津津乐道。
但这些八卦也只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,对他的仕途没啥帮助也没啥改变,驿城每天还在忙碌着,他每天也依旧清闲着。
当然了,他的清闲都是建立在手下人的忙碌上,每天按部就班的巡查,接待……这边虽然是后方,但因为地处平原使的沈阳无所屏障,所以清廷对这块区域还是比较上心,以周边辽阳,广宁等地的兵力不定时交叉巡逻,这些巡逻队多在两处驿城歇脚,增大了驿卒们的工作量。
只不过这些日子也不是特别的忙,主要是接连下了几场雪,往来的都是些沈阳和锦州的信使途径于此歇脚,平日那些到处乱窜的探子和巡逻人马少见人影,想当然是这大冷天的偷懒了,毕竟这里是后方,天天就是那么溜达也没发现啥事,时间久了就麻痹了,有时候晃荡一下打个卡就走了,有时甚至连打卡都懒得来了,到了风雪天索性就不出来。
驿城有南北两个城门,上边有了望哨,东西南北各一个,每个了望哨里两个兵,平日在城上晃荡一下瞅几眼,可是入冬之后就窝在了望哨里闲扯淡,连露头都不愿露,毕竟是十几米的城上风大啊,冷彻入骨谁受得了,更不用说下雪天了。
只有憋不住屎尿的时候钻出来忍着严寒解决一下趁机张望几眼。
这不巧了,出来撒尿的哨兵就是抬头那么一看,飞雪漫天的西南方向有黑影缓缓而来,经验告诉他这是有人马过境,而且是大部队!
他一脸困惑眯起眼睛仔细一瞧,蜿蜒黑龙少则上千,许久没见过大规模的部队过境了,心中疑惑这是从哪来的,锦州的?
锦州的兵马去往沈阳?
不太可能吧,不是说锦州那位爷爷死死攥着兵权不让一兵一卒北上么!
哨兵招呼同伴出来观望,来人嘀咕一翻一人下去通报。
阿巴依得到通报虽有些疑惑,怎么会有兵马北上?上一次见这么大部队时候还是豫亲王率部东去朝鲜途径此地。
但真没遇到北上的大部队,莫不是沈阳那边出了什么乱子?
毕竟大老爷们的事他也猜不到,也没那个资格知道内情,只想着一下来上千口子那不得把驿城给吃空了,是决然没往是不是自己人那方面去想,毕竟多尔衮坐镇锦州,明军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底下绕到后边,何况风雪天,就是绕过来又能干啥!
刚交代手下人做好接待准备,他自个也穿戴整齐准备亲自露个脸,毕竟能率千人的队伍的武将身份比他高多了,他得去奉承一下。
可还没等他出院子,上头了望哨又来报了,那支上千兵马掉头东去了,但十余骑奔这边来了,行军队伍距离驿城数百米,因为下雪缘故看不清军旗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个旗的兵。
往东去?阿巴依一怔,一脸疑惑,去辽阳的?锦州遣兵去辽阳作甚?卧槽,他们不会是去……走走,赶紧去城门,毕竟能派往那边的人绝对是个大人物!
于此同时,在城门洞里正在烤火的五六个清兵听到外边的吼声以及擂门声,他们还没来及应声,就听到城头那哨兵用满语大呼:“你们从何而来,可有令牌?”
这是惯例,来往信差,探子,以及巡逻队得报出身份或者出示令牌又或者能刷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