咔嚓,咔嚓。
鼻青脸肿的楚绾一,咬牙接好自己的两条腿,然后爬下床榻,歪歪扭扭地走到屏风后,从一堆沤得快起肥的药渣里,抠出个泥罐子。
他靠在一旁的蜗壳上,将自己扒得精光,随后拍开泥罐子的封口,挖出里头漆黑的药膏,涂抹在自己断掉的经脉、骨头之处,细细推拿,又臭又辣的药膏浸入皮肤,痛得他浑身冒汗。
封元虚这个出尔反尔的王八羔子,为了阻止他逃跑,差点将他浑身骨头给拆完。不仅如此,他还让人收走了他所有的药,好在他在这犄角旮旯里沤了罐生筋续骨膏,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。
上完药过后,他气喘吁吁地躺在蜗壳旁,设想药王谷如今的境况,越想他心头越慌,越慌便越躺不下坐不住。
待药膏浸透肌骨,蚀骨的麻痒灼痛,更让他坐卧难安,他扒着蜗壳想要爬起来,冒头却对上一双来不及戏谑目光的眼睛。楚绾一眨了眨眼再定睛细看,那双眼睛却又恢复了往日的空洞和呆滞。
“你什么时候醒来的?”
“……”
“装傻是吧?”楚绾一捡起地上烂糊糊的药渣,然后啐了两口口水,捏着谪戌的下巴就朝他的嘴里灌去。
谪戌没忍住,脑袋往后扬了扬。
楚绾一冷哼,“装呀,怎么不继续装了?”
“太恶心了,装不下去。”谪戌因长久没说话,声音有些滞涩沙哑,却十分好听,只是楚绾一此刻没有心情欣赏。
他捏着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,审道:“你什么时候清醒的?”
谪戌带着一丝指控道:“在你第一次拿我试药的时候。”
其实,在楚绾一将他装入这蜗壳中之时,他便模模糊糊的有了意识,只是因长久被巫危行所控制,沉浮于虚实之间,难以真正摆脱,直至被这庸医灌了碗难喝得要死的药后,才彻底被拽出混沌,彻底清醒过来。
只是他还弄不清楚状况,加之并不认识此人,因此不便声张。
“你倒是能忍。”楚绾一冷笑,他的药人可不是好当的,那一碗碗的药灌下去,虽死不了人,却是各有各的痛楚,此人能忍辱负重至此,倒是个硬骨头。
谪戌支着头,挂在蜗壳上叹气,“被人当傀儡这么多年,还有什么是忍不下去的?”说完他顿了顿,目光瞟向楚绾一手中的药渣,咽了咽口水补道:“除了你手里那恶心的东西。”
楚绾一将药渣随手扔去,然后捡起旁边的衣衫套在身上,问道:“你当初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?”
谪戌叹气,“这可就说来话长了。”见楚绾一脸色不善,他识时务道:“不过长话短说,就四个字,被人暗算。”
“巫危行?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
“封元虚?”
“他还没那个本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