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软靠在椅子上,跟被抽了筋似的,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,“没有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正邪不两立,他对我动不动手,结局都只有一个。”
道微当了这么多年剑阁弟子,与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同门兄弟,共同经历诸多试炼,出生入死,他们之间的情谊,毋庸置疑。
他对道微向来信任,从无怀疑,这些年道微若想对他下手,不是没有机会。
可道微却并没有。
想来魔本由人心而生,自也有回归人性之时。
道微出于多年情谊,不忍对他出手,他亦并非铁石心肠,何曾想取其性命?可这么多条人命枉死在他手中,应当给个交代,得个公道。
他盯着房顶的梁柱,怅然道:“道不好走,位不好立,可既行此道,既立此位,便应担其责。”
夙重从前以为,师父选凌霄接任掌门之位,是因其悟性高,修为深,可如今方体悟师父之用心。
剑阁的掌门,不仅要有本事,还要有坚守大道之心。
凌霄从椅子上起来,趿着木屐,摇摇晃晃地往外走。
重夙问道:“做什么去?”
凌霄道:“见各派掌门,人在我剑阁出事,总要给个说法。”
“你就这么去?”
“这怎么了?”
夙重肩膀一塌,认命道:“等着,我去给你准备衣物。”
“哦。”凌霄就近赖在一张椅子上,“去吧。”
夙重摇头走了,走出苍梧殿,抬头看见牌匾上新添的剑痕,又是一叹。
大大小小,没一个省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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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青骨随素月来到晚枫山,察觉四周弥散的灵力,便知那两个乌眼鸡又斗上了。
小黄挣扎着从席玉怀里跳下,然后奔向枫林。
很快,一身狼狈的白藏便从枫林中跑了出来。
一见来的不止伏青骨,还有素月和席玉,连忙稳住脚步,朝几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,招呼道:“伏师姐,三师叔……席玉仙君也来啦。”
他被白虺和云述炸得满脸黑,一笑露出一口白牙,看着很是滑稽。
“受苦了。”席玉上前,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脸,却拍得一手灰。
“没事。”白藏拿袖子擦把脸,脸反而更花了。
伏青骨有些过意不去,赶紧给他施了个洗尘诀。
待白藏变得干净后,素月将三尺水扔给他,“接剑。”
“多谢三师叔。”白藏接剑后,引着伏青骨往枫林走:“伏师姐,快去看看白师兄和云述仙君吧。”
伏青骨问道:“他们怎么了?”
白藏边走边向她说明情况。
伏青骨听说他们在云述身上发现了魔种,而白虺为将其揪出,侵入了云述的识海,神色不由得一凝。
“简直胡闹。”
难怪她召唤他,没得到回应,原来是跑到别人识海里去了。
席玉听闻此事,心头暗忖,方才伏青骨身上发生的异象,想必便与此事有关。
几人快步来到枫林深处,就看见一躺一坐的二人,走近一瞧,皆紧闭着双眼,不省人事。
伏青骨各自探了探,见二人内息紊乱,灵台不稳,赶紧封锁二人灵脉,以免走火入魔。再盘腿而坐,将灵力注入二人灵台,安抚其元神。
半晌后,二人终于平静下来,神色也安详不少。
席玉帮忙检查了二人,说道:“暂时没事了。只是眼下白师兄的神识被困在云述识海之内,无法强行撤回,我们只有等。”
伏青骨撤回灵力,眉头轻蹙,“等不了,他如今神识陷入沉睡,无法自保,一旦被魔种趁虚而入,那就危险了。”
素月问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伏青骨看向云述,“我要进入他的识海,将他们带出来。”
席玉道:“我来吧。”
伏青骨拒绝道:“白师兄已经惊动云述的神识与体内魔种,你再去只会让其更加警觉,那样更不好将他带出来了。”
白藏自责道:“都怪我,我该拦住他的。”
“你拦不住。”四脚蛇的脾气她最清楚,浑身骨头都是反着长的,越拦越干,她对白藏问道:“可有清净之地供我三人闭关?”
白藏点头,“枫林后便是我的洞府,清净又宽敞,我这就带你们过去。”
说完,他扶起白虺,将他扛在了肩上。
伏青骨正要去扶云述,却被席玉抢了先,“我来吧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扛着人走向白藏洞府,素月将伏青骨拉起来,携手跟上。
来到白藏洞府,洞口上方刻着“太虚洞”三字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白藏和席玉先扛着人进洞。
伏青骨打量四周,赞道:“倒是个清修的好地方。”
素月道:“本是夙重师兄原来的洞府,后来作为奖励,就赏赐给了小白。”
“还是师姐有眼光。”白藏的声音从洞中传来。
伏青骨与素月不禁失笑,耳朵真尖。
白藏走到洞口,对二人道:“伏师姐、三师叔,里面请。”
两人先后入内。
太虚洞内,陈设堪称简陋,格局亦是简单利落。
一座石台居中,上接天光,下通地泉,周遭除一张石床、几副烛台外,再无杂物,让人一目了然。
白虺和云述此时盘坐在石台上,垂头相对,姿势被摆得跟拜堂似的。
伏青骨看向席玉,席玉冲她眯眼一笑。
不用说,就是这狐狸故意的,也不嫌幼齿。
笑着笑着,席玉见素月盯着自己,有些不自在地收起了表情。
素月也移开了目光,表情淡淡。
白藏盯着台上二人,满脸遗憾道:“本来是请他们来游赏我洞府的,谁知半道却打起来了,结果不仅洞府没看到,还毁了我的枫林。”
伏青骨却道:“没看到也好。”
白藏不解,“为何?”
伏青骨想起白虺宽敞精致的洞府,委婉道:“你白师兄说话难听。”
闻言,白藏更是茫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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