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解!”
“只有解开灵契,你才能不受其影响,看清自己的心和脚下的路。”
“我就是不解。”
“你在怕什么?”伏青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,“难道你也害怕解开灵契后,发现你对我所谓的情,只是一场自以为是的臆想?”
白虺心思被戳中,一时对不上话,只道:“我不怕,我就是不解。”
伏青骨出现在白虺对面,一身青衣,被吹海风吹得飞扬飘逸。
她抬手划破自己眉心的契印,一团白光自契印中脱出,化作一片白鳞,落到伏青骨手中。
白虺顿觉被拔去逆鳞之处,犹如被利剑贯穿,痛得他浑身颤栗。
伏青骨最后一次借灵契,化出其真身,然后趁机以虚指划破其逆鳞处,取了他几点血。
白龙发出痛苦的嘶吼,白虺撕心裂肺的惨叫,回荡在她脑海中。
被伤逆鳞之痛,没有哪条龙能忍受。
海面被卷起巨浪,白龙想扎入海中,减缓这种痛苦,额头的契印却化作阵法,将其禁锢,使其不得逃脱。
伏青骨也痛得面无血色,双眼隐隐发红,她吸过那几滴心头血,然后将那片逆鳞还给了白龙。
逆鳞进入白龙体内,自伤口处长出来,严丝合缝地与其它鳞片,衔接在了一起。
“上表华天,下通幽玄,今解灵契,还命断缘。解!”
“伏青骨——!”
白虺不甘的厉吼,震得伏青骨脑海一片轰鸣,紧接着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,归于死寂。
伏青骨与白龙身上的阵法,化作灵光消散,她身体一颤,差点自空中坠落。
一道身影自她身后浮现,将她扶住,是席玉。
“你没事吧?”
伏青骨摇摇头,挤出两个字,“没事。”可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。
席玉脑海中蓦然回想起白虺所说的话。
她也会伤,她也会痛。
白龙僵在空中不再怒吼挣扎,也无声息。
伏青骨嘴唇也在颤抖,然后张了张,想要叫出白虺的名字,却猛地抿紧嘴唇。
正在此时,白龙的身躯动了,它在原地盘旋几圈后,低头抬头看向伏青骨,眼神由茫然转为愤怒,最后化作两片伤心沉入眼底。
它呼啸而起,然后俯冲入海,化作一条白影迅速往天际游去。
忽然间,大雨如瀑,将海面砸起一层水雾,白龙便消失在了水雾中。
伏青骨伫立在海面上,遥望白虺离去的方向,沉默不语。
席玉并未催促,仅是撑开结界,为她挡去雨水,静静陪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雨终于停了。
天际金光垂卧,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,一声低沉的龙吟自海底传来,将海中妖兽、鱼龟,震得纷纷浮出海面,然后向天际游去。
它们是去参加白虺的封诰礼,顺便接受上界布施之灵气,增长自己的修为。
云门洞开,一束金光落在海面,不久后,一条白影自海中腾起,盘旋于金光之中。
神秘古老的咒语昭告四方生灵,有新的神明诞生,伏青骨与席玉垂眸聆听,随即感受道一股威压自海面荡开,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臣服。
待咒语停歇后,一阵龙吟响彻天地,紧接着无数青色灵光,自海面蔓延开来,引得妖兽鱼鳖们竞相争食。
伏青骨化去结界,落在海面上,俯身掬起一捧灵光,灵光霎时没入她体内,轻车熟路地汇入其丹府。
她微微一愣,然后露出一抹笑容。
天际,金光消散,再不见白龙身影。
一缕长风吹散灵光,冲入伏青骨怀中,与她相拥片刻后,飘向远方。
伏青骨身心一空,落入了冰凉的海水中。
一人破水而入,抓住她的手,将她拉进怀里,带着她游入一个传送阵中。
云述在苍梧殿跌跌撞撞地四处乱转,最后成功迷路,又因体力不支扑倒在地,半天没爬起来。
好不容易等到人经过,却也是一名别派弟子,也不熟悉路,更不知伏青骨住在何处。
云述只好央求他,带他去找剑阁弟子,说来也巧,正好找到白藏。
白藏一见他,笑道:“仙君,你醒了?”
近来他心情不错,看谁都顺眼。
他见云述满身泥灰,又不解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儿,你这是……”
云述没工夫给他解释,抓着他的手,急切道:“白少侠,带我去找师父。”
“好。”白藏见他神情紧迫,二话不说,便提着他纵身跃起,几个起落间,便落入了一个别院。“这就是伏师姐住的院子。”
白藏扶着他跨进大门,来到伏青骨厢房,却见门窗皆大开着,他朝屋里扫了一眼,却并没发现伏青骨的身影。
“怪了,早上送朝食来还在,这会儿怎么就没人了?”
“是这间屋子?”云述问道。
白藏点头,“就是这间。”
二人走近,见屋内桌椅皆被掀翻,房间里还残存着尚未消散的灵力,神色皆是一变。
白藏两步跨进屋内,惊道:“这是怎么了?伏师姐去了何处?”
云述倚着门滑下,神色惨然。
难道他来晚了?
白藏在屋内巡视一圈后,也顾忌不了他,飞快前往苍梧殿报信。
苍梧殿,凌霄光着脚,盘坐在正位上,手中捏着一道传信灵符。
上书:我与青骨已归蓬莱,半月后浮屠禅院静候尊驾,席玉敬上。
凌霄捏碎灵符,冷哼道:“给他传信符纹,便是用来干这个的?”
见座下素月闷着不说话,便往椅背上一靠,火上浇油道:“走也不说一声,当咱们剑阁是什么地方。”
“师父、掌门,不好了!伏师姐不见了!”白藏一路呼喊着蹦进殿,看见自家掌门和三师叔,连忙上前道:“掌门,三师叔,伏师姐不见了。”
“慌什么?”凌霄撑着下巴,扫了素月一眼,“她跟席玉回蓬莱了。”
“啊?”白藏一愣,随即问道:“那白师兄呢?也去了?”
凌霄道:“传信符上没说,不知道。”
白藏皱着脸,嘟囔道:“白师兄也是,要走怎么也不来跟我道个别?”
素月无声被扎了心,起身走了。
凌霄幽幽一叹,“该走的总要走,该留的自会留,何必强求。”
素月脚步一顿,抬脚跨出了殿门,剩下白藏茫然不知所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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