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虺冷冷道:“她让我看着你,不让你闯祸,你最好乖一点,不然我就揍你。”
小天魔想起他跟伏青骨的亲昵,摸了摸脸,然后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。
白虺哼了一声,化出一面镜子悬在她面前。
小天魔定睛一看,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,咧着缺牙的嘴,笑得犹如一个傻子。
她顿时呆若木鸡。
白虺还在火上浇油,“缺巴齿,丑八怪。”
小天魔顿时哭出了声,声音跟牛叫似的。
估摸着席玉和素月在一起,伏青骨便没急着找他问契印之事,而是爬上了浮屠塔。
走到半山腰,听见小天魔的哭声,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,“真是祸害自有祸害磨。”
抬头见凌霄从山上下来,又觉得这话应在他俩身上,也没什么毛病。
凌霄问:“你上来找老和尚?”
伏青骨道: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?”
“问天魔的事?”
“嗯。”
还算相安无事。
下一刻,凌霄盯着她的嘴,“你被狗啃了?”
伏青骨额角抽痛。
凌霄明白过来,‘啧啧’咂嘴,然后负手从她身旁走过,感慨道:“世风日下,堕落如斯啊。”
伏青骨忍无可忍,一脚将他踹下山去。
凌霄飞在空中,声音幽幽飘进伏青骨耳朵,“恼羞成怒……”
突然,一道雷劈下,让原本就着一身黑的凌霄,犹如根焦炭往山下栽去。
“这才叫恼羞成怒。”
伏青骨解开法印,冷哼一声,继续往山上爬去。
浮屠山是浮屠境之最高峰,登顶后整个浮屠境皆在脚下一览无余。建造在这上头的八角浮屠塔,塔高十三层,高耸入云,恢弘大气,有上可抚星辰,下可观山河之势。
它便是整个护境大阵之阵眼所在。
伏青骨来到塔前,抬头仰望,只觉人之微渺,又不禁感叹,人力之浩大。
塔前有僧人看守,见她上来,询问过后,入塔通报,很快就得到回话,引她入内。
塔内供奉着无数佛像,庄重肃穆,令人不自觉地放轻脚步,压低声音。
僧人领着伏青骨来到楼道前,说道:“住持在最顶层,由此上去便是。”
伏青骨礼道:“多谢师傅。”
僧人回了一礼,然后离去。
伏青骨拾级而上,很快来到十三层,出楼道后,便见枯禅背对她站在窗前,眺望远处。
她问道:“大师在看什么?”
枯禅道:“众生。”
“我还以为大师是在看热闹。”
“……”枯禅背影一顿,随后转身问道:“你来找我,是为了魔胎?”
伏青骨点头,“即便我以半身精血压制,可也无法阻止她蛊惑人心。”
“这是它与生俱来的本领和天赋,是封印不住的。”
凌霄也说过类似的话,“所以我才来请教大师,该拿她怎么办?”
枯禅笑道:“你不是做得很好吗?”
“那也不能让我管她一辈子,就她这惹是生非的本领,往后恐怕还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。”
“习惯了就好了。”
伏青骨有连这老和尚一起扔下山区的冲动,“不是您管,您当然说得轻松。”
枯禅叹气,“贫僧倒是想管,可她认定了你,你也认定了她,贫僧也是无可奈何。”
“大师此言何解?”怎么就成她认定那小魔星了?
“这魔胎虽由犀渠之体所孕育,却是海晏秘境那天魔所催生,与你师父灵皋,甚至是你都有密切关联,你想追查真相,弄清缘由,便必然绕不过她去。你与她的相遇,看似是种种巧合,实则是因缘际会,早已注定。”
伏青骨面无表情道:“这像是借口。”
枯禅道:“这是安慰。人想要去做一件事,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。这么说你也能想开点。”
伏青骨无言以对,这和尚当什么住持?去当神棍算了,说不定能混个国师。
“相逢即是缘,缘聚则生,缘散则灭,你又何必急在一时?”枯禅走到堂中一尊佛像像面前,取了供奉花鬘交给伏青骨,“这花鬘佩戴在身上,可压制邪魔,定心静神,可助你管教她。”
所谓花鬘,是经由晨露洗涤过的花骨朵串成的花环,因花骨朵形似心脏,便有以清洁之心,供奉佛祖之意。
伏青骨接过后,立即感觉一股极为纯净的灵气,浸入自己心底,令人如沐春风。
她来找老和尚,便是寻求压制小魔星的办法,好在老和尚还算上道,主动给她了。
伏青骨毫不客气地将花鬘收下,然后对枯禅道:“我另有一事想请教大师。”
“可是你师父的事?”
“没错。既然连凌霄都知道了海晏图中的秘密,想必大师必然也已知晓。您与沧溟仙尊交好,也认识我师父,不知您对我师父和天魔之间的关系,有何看法?”
“我没有看法,我的看法也并不重要,任何人的看法都不重要,包括你自己,灵晔。”
听他如此称呼,伏青骨一愣,随即才发现,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,对灵皋的称呼,变成了师父。
“你也无需为此感到徘徊、犹疑。叶子是色,还是空,都不会改变它是一片叶子,不要因为水的变化无常,而看不清它只是一片叶子的真相。”
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,让伏青骨眼前豁然开朗。
灵皋是人是魔,是正是邪,都不重要,他只是他,不会因任何人的看法、言语,而有所改变。
同样,无论她是灵晔、绿髓还是伏青骨,她就是她,不会因身份的不同、名字的差异,而变成另外一个人。
而她要做的,便是坚定自己的内心,让它平静下来,看清迷雾后的真相。
伏青骨问道:“您怎么知道我和小沙弥的谈话?”
枯禅道:“梵行是我弟子。”
“难怪。”她还以为这枯禅,有耳听八方之神通,原来那小沙弥居然是他的弟子。
这么说来,小沙弥称自己为六净的师兄也是有道理的。
伏青骨对枯禅一礼,“多谢大师点化,晚辈受教了。”
枯禅含笑回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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