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姓氏特殊,联想到周亭曾说对方是个宦官,可能性只有一个。
他阖目。
是阴会水。
金溪县几十里外的镜鸥湖上,一艘大船正静静停在湖面中央,这艘大船所停之处恰为湖中央,游湖的船只往来,相隔老远便提前避让,不敢接近。
金溪县县令范维躲在船舱后头小心观望,他身前有两名腰持刀剑的侍从立在船口。
这两人虽入乡随俗地穿着普通百姓衣衫,浑身气息却尤为锋利,浑身锋芒杀意,只远远看着就让人退避三尺,不敢接近。
金溪县知县范维一只手固定着自己头上略有些摇晃的管帽,一边伸着头朝里面望,却只见隔着纱帘,船舱上露出一点软榻的边角,身着纱衣的美人柔顺地跪在地上,为上首的人捧上金漆雕兽的果盘。
水果丰满,远不及微微垂首的美人娇嫩欲滴。
他下意识地移动鞋尖轻轻靠近一步。
哗啦——
整齐划一的声音中,锋利的刀面距离他的脖子不足半指距离,范维吓得一个哆嗦,再不敢起色心,匆忙低着头向后退去几步,举着手,狼狈地摆足了无害的模样,身前那两双静静盯注着自己的两人才缓缓将剑收回。
唉,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时辰,眼见得这画舫便要回去,女儿传递出的时机却仍旧没到。
范维不禁焦躁地挪了挪脚尖。
忽然间,一道清朗的竹笛声顺着湖风吹了过来。
范维猛然顿足,折身望去。
大湖之上,一名鸦青色士子衣袍的青年乘着一叶小舟而来,他目中含笑,两手交与胸前吹着一支苇笛,衣袍随着湖风吹起,好一副翩翩公子模样。
范维暗中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,发现这人居然四平八稳地站在原地,对这个青年的到来一点都没有面对自己时候的杀意。
范维忍不住抬袖拭了拭眼睛,正想要看看来着到底是谁,便听见摇橹声靠近大船,竹笛声收了尾音,青年整理了衣冠,对着阴会水一揖,同时道:“学生周亭来晚了,老师。”
船头传来了轻微的衣物摩挲的声音。
阴会水不紧不慢地起身,他哪怕不露出半点身影,那强大的气场仍旧压得整个船都静得好似一条死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