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!
她就这么呆坐在秋千上,撇着足时而荡上一荡。
若是外人瞧时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,可嬴无疾却能瞧出来,这是彻底没了生志的模样。
微风拂过她空阔的袖摆,衣摆从那双握着藤绳的手上滑落,露出两臂莹润亦枯瘦。
就是这么一眼,男人莫名觉着心头烦闷滞涩,长睫敛下,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。
无意识地捻动指间的曜石箭托,数圈转过过,他发现自己已然悄无声息地掠过菜地,立在了秋千架后头。
一坐一立,从他的角度垂眸看去,便愈发显得身前歪坐之人背影渺小纤弱,直若稚童。
天光盛了些,她背上原本有碎金浮影,他这么一立,却被尽数拢去了阴影了。
意识到这一点后,嬴无疾心口愈发觉着没来由得闷,莫名就想到,这些人他手上染了太多鲜血,为了大业也要了太多不该要的命,现下挡了她晨曦,就好像也是自个儿将这人推进深渊里一般。
这么想着,他刚要退开些,固执地想看日阳照去她背上,才动的一步时,赵姝突然足尖重抵,高高一下荡起。
她像一只孱弱纤薄的蝶,一下子离他远了,飞到最高处时,面朝西侧青墙,便似要彻底掠出宫墙似的。
然而终是自个儿气力不足,中道崩殂,又一个翩跹落叶似得朝他坠来。
也不知是怎么了,嬴无疾本是想让开,却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。
正要表明身份时,就听前头人唤他:“是采秠么,你再推高一些。”
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,就那么一下又一下,推着秋千起落飞扬。
听着少女解脱般畅意地笑:“高一些,再高一些呀,采秠,我不怕高!”
推秋千的那只手一顿,男人眉睫极快得压了压,神色里茫然褪去,似冰面裂开的纹路漫开第一路。
手上终是用了力气,听着秋千上人儿骤然绽开轻笑,苦涩里亦真实鲜活,他抬眼深觑她翩跹背影。
碧眸里闪过明显彷徨犹疑,心念焦躁间,他手下失了定数,晃神间,只略随手挥出一掌,但听的一记惊呼,秋千一侧藤绳竟断开,而秋千上的人竟真的就似落叶般歪着身飞跌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