臂间血珠子冒出的时候,赵姝到底畏痛,遂无可奈何地松了口,只是将身子愈发蜷得紧了,齿关亦要咬碎般地发狠。
她要见秦王,对了,她要去面见秦王,缯地不是多工匠么,她要像那些纵横家一样,直面秦王,无论如何,得去缯地占个位子,到时候好向芈融讨人。
忽然间,室内灯烛次第燃遍。
她哽了声忍下哭,听得有侍从鱼贯来去的脚步声,周身都紧绷起来,竖着耳朵细听。
直到一人在帐外沉声问她:“为何不吃晚膳,戌时都未过,怎么就睡了?”
食案就安在塌前不远处,烛火共月色融暖,临窗摆着羹馔十余道。
听得侍从像是退远了,她喉间呜咽两记,哽着声翻身下塌,也顾不得只穿了雅白绢薄的寝衣,赤足朝食案走去,一面问:“王孙,可有酒?”
第46章 金屋7
孟仲交替的时节, 便是白日里太阳底下觉着热,咸阳城一入了夜,再熄了地龙,就几乎与冬夜没多大差别。
嬴无疾整军忙碌了半月, 也唯有今夜里才能稍歇, 赶在戌末前回来。一踏进这处殿阁, 小茹只三言两语就将这些天的事项说清了。
侍从安放了十余道羹馔退下。
他才刚跨进内室的门槛,就听见她索酒,且又是赤足踏在了冰寒的地面上。
即便此处内室铺设的非是砖石而是檀木, 他眉角动了动,诸多纷繁事迹散尽, 脑子里只晃过一个念头来。——得记得唤人弄两块波斯毯来铺地才好。
念头甫一动就又放下, 他抬眸肃穆看她。
赵姝这些日子脸上稍稍丰润了些, 依稀能瞧出昔年的光彩来, 只是, 此刻她小脸紧皱,眼皮儿掀也不掀地垂着, 眼眶一圈都红红的, 除非是瞎子,才看不出她刚刚哭过。
似乎是还想要掩饰,她赤着足跨步行至桌案前, 还是不瞧来人, 连箸也不执, 直接上手抓过一大只烤的喷香流油的鸭腿, 狠狠一口咬下, 塞得两颊滚圆,油腥子滴滴答答得淌进领口胸前的衣襟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