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久的静默似乎就是肯定了她的论断。
远处营帐不知何时亦没了人声,树影憧憧,山岚拂动,莫名静得有些可怖。
以为点破了一切的赵姝,此刻反倒是又猜忌不安起来。
这世间寻常人相交往来,亦要讲个等价交换,更遑论是公侯国主。
无用之人,等年岁一久,再加一条色衰爱弛,曾经的欲念交欢便根本算不得什么。赵王宫里多少美人,赵姝自觉男装久了,远没有那些女子风情娇柔,看多了这些,对于宫妃的遭际,她自是表面糊涂心里明白。
头顶迟迟未再有答复,她免不得又惊疑起来,这道理她都懂,难道他不知吗?
还是他根本不在乎……她的来日。
或许,她不该去点破。
思及那些不识好歹的宫妃下场,赵姝心里有些发毛。
一大片流云飞过,遮蔽天上半边星辉月芒,夜色暗下许多,瞬间放大了她心底惧意,她双手交握,右手握拳,用力磋磨起左手四指。
虽是一下子黯淡不少,可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没有躲过他的视线。
嬴无疾难得纠结郁闷起来。
怎么都说的这般明白了,也郑重过也玩笑过,他细想了方才二人对话,分毫不曾有半字胁迫威慑,这人怎就……
“王孙!”军靴齐整,禀报者声调高昂,正是芈甸身边那个年轻的子侄,人称小芈将军的芈蛩,“那群刁民来了个传信的,说明日辰时,约在东边最高处崖洞商谈。”
算起来芈蛩是西川侯芈融的旁支族弟,私下里在昌明宫时,也唤过嬴无疾‘兄长’。
此人年岁较芈融还小一岁,只是行伍里久待,十五岁的年纪也没剩了几分稚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