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自己写了个方子,兰溪便领着两个小丫头,端了两大方盘的钗环金玉迈进来。
几十件女子钗环佩饰铺展,赵姝看得眼花,本想随手捡个式样最间素的墨色玉钗绾发,却被兰溪按下。
杏色烟罗的绫裙外罩薄透明彻的瑞黄纱衣,云鬓在脑后绾作垂鬟双髻,一支雕着小狻猊的金步摇嵌着蓝玉,数寸颇长的流苏垂晃着不时拂过肩头,竟是四五种玉石磨连而成,色若虹霓,像是由波斯国珍贵的七色石制成的。
一番装扮,足用了小半个时辰。
“小姐这些年是修行去了,倒似天上仙童下凡了一样。”兰溪颇为自得,看了半日,又总觉着不对,突然‘哎呀’一声:“瞧瞧奴婢,都被小姐晃晕了心神,险些将口脂给落下了。”
朱色檀口一染,整个人气质又变了,稚气灵动的眉眼里,无端多了丝媚,仿若清泠泠的白玉盏里滴下一点血色果酒。
女儿家装扮与否,差别也太大了,难怪从前与自己姊妹见面不多,时而妆容差异大,她会误以为她们是易容了。
赵姝出神地看着铜镜,她摇一摇头,镜中人肩头五色宝石流苏晃动,她檀口微启,略略露出侧面一颗小虎牙时,镜中人便笑得温软娇俏。
杏眸弯弯明澈若秋水,这双眼剔透干净的,倒真个不似人间,直比那五色流苏还要耀目。
明明她心老似翁媪,还藏了那么多的算计。
……
赵姝没有再去追问所见之人,她吊了一路的心,期待又惧怕,直到黄昏时分被兰溪带入凤沅斋的雅间时,见着了人,才把一颗心安了下去。
换了这个身份后,赵穆兕第一个安排她见的人,竟是怀安王姬淏。
她二人进门时,天幕昏昏泛着霞光,姬淏换下了那日白衣,着一件鸦青锦衫,正斜靠着西窗饮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