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能看见了,就在刚才。”
“真的吗?!”喜色爬满她眉梢,目中的释然庆幸掩不住,“定是先前那游医的治法真的起了成效,怎么能治偏症的偏都是游医呢,看来要精研医理,就绝不能偏居一隅!”
她话音轻快,也顾不得自个儿扯到的伤处,半跪起些身子,径直就去探查对方的眼睛。
灯烛摇曳,忽起了阵夜风吹散燥闷,拂落半帐浅青的纱,雾一样映在二人身侧,榻里顿时昏暗起来。
陡然暗下来,青纱虚影朦胧映在他俊挺鼻尖上,投下一层黯淡浮光,却叫她心底陡然溢起暖色来。
似被烫着一般,她想要退开些,后腰上绕过一只有力臂膀,将她牢牢得制在怀里。
“小心再碰着,让我瞧瞧伤处。”他语调温柔。
赵姝忽然心里发虚,因她没料到残毒第五日就解了,尚有些没有准备好以这般面目相对。
况且她为贪凉,只穿了件露臂的褙子,胳膊被对方温热掌心握着,一颗沉寂经年的心竟是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。
“昨儿是最后一次换药,这点伤不重,你不必在意。”她垂着脸,刻意不去挣开他,自以为将心绪掩饰得极好。
臂间桎梏松了些,她便从他手里接过伤药,立在脚踏上,不着痕迹地在怀中收叠着布绷。
她尽力让右脚看上去正常些,放轻步子朝脚踏下去,背着身,用老僧念经的语气坦然道:“还有两日的针药不能停,你早些歇着,我去照对那名楚医的治法,再补两页医札。”
等另一只脚也跨了下去,她才语调极快地道出真实念头:“有了你的五十金,洛邑我也未必去了,说不准索性去楚地探寻那名游医,碰碰运气也罢。”
她这两句说完,想着他或许见了现下她的脸,也就不再有执。
心中庆幸豁达之际,隐隐绰绰地又总似浮了层灰。
说不清道不明的,她竟觉着前方桌案上的灯盏也孤清起来。
然而,脚才一触到泛着凉意的砖地,腰上一紧,整个人被朝后扯去,两脚倒退着重回脚踏,却是踏到了对方双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