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先前寻过麻烦的地痞,再想寻麻烦的时候,不待温楚开口,排队看相的客人就先张口把他们赶走了,还扬言他们敢在来寻小道长的麻烦,就要把他们扭送官府。
四月初十,是日天气大晴,温楚傍晚回家之时,准备去呈祥楼里头打些饭菜回家。
呈祥楼是白山镇上最好的酒楼,菜的口味自也是比别处要好上一些,但价钱自然也会贵上一些。
温楚平日里头都是去小菜馆里头买些菜回家,但今日是温老爹捡她回家的日子,温楚便将这日当成了自己的生辰日。
温老爹捡到温楚的时候,也是个大好的晴天,春暖花开时节,流亡数日的温楚,饥寒交迫,衣不蔽体,她躲躲藏藏,从京都逃到了山西布政使司,在山林之中碰到了温老爹。
那时,温老爹看着温楚,什么也没问,只是说道:“孩子,你愿意跟着贫道回家吗?”
自此,世上再无怀荷公主李昭喜,只是多了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罢了。
既是过生辰,那总是要让自己吃点好的了。
以往温老爹在世的时候,知道温楚嘴馋,在四月初十之前就会开始攒钱,就等着在今日带温楚上呈祥楼吃些好的。
温老爹不愿意给人算命,他的钱赚得不容易。平日里头卖些符箓是断不够养活人的,但有些人家里头有亡魂要超度,便会让温老爹去办场法事,抑或是搬新家看风水等等,都会想到让温老爹上门。
如此,这六年终于勉勉强强拉扯温楚长大。
呈祥楼在街市中心那段位置,如今傍晚时分,天色将黑不黑之时,街上热闹纷呈,来往行人络绎不绝,温楚早早收摊,慢悠悠晃到了呈祥楼去。
进了呈祥楼之中,那店小二见到来人是一个小道士,也没多说,问道:“客官,如今晚间正值饭点,人实在太多了,大厅里头没位置了,不若上厢房?”
“不用,我打几份饭菜,装在食盒里头就成,不用桌椅,我在这里等着就行。”
说罢,温楚将随身带着的食盒递给了店小二。
温楚知道呈祥楼生意火爆,却也没想到竟连坐的位置也没有了。不过也好在她本也就不打算在此处用饭,家里头还有个宋喻生,她总不能一个人在此处吃独食。点了几道菜,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等着了。
第十章
呈祥楼内,食客们坐满了大厅的桌子,推杯换盏,谈笑风生。大厅里头里搭有一高台,高台上头有一说书人正在卖力说着演着,台下的食客们,不少都听入了神。
“话说,我们的那位皇上,九岁即位,自年幼之时就在文华殿受首辅大人亲自教诲,其余太师太傅更是不用说,就连慈圣皇太后亦是严厉督导。若是皇上出了一点差错,首辅和皇太后能马上叫皇上及时止损,在一旁常备不懈。按理来说,文武百官再加之皇太后的亲自监督,咱这年幼的皇上,总是会长成个好苗子,对否?这二十岁之前,小皇帝确实不负所望,敬天法祖,尊师重道,可谁知,这首辅和皇太后自皇上即位之后,盯了他整整十一年,结果还是在他二十岁那年出了差错。”
灵惠帝的名声实在是糟糕透顶,以至于,就算是说书人在酒楼之中如此编排着当朝皇帝,也无人会管。因为民间已经骂声一片,抓一个说书人不难,难的是抓尽天下人。
其实这些事情,众人全都是心知肚明,只是这说书人说得厉害,大家即便是再听一回也依旧是津津有味。众人给面子地捧场,纷纷问道:“后来呢?后来是如何了?”
这说书人灌了一口粗茶,醒木一拍,继续说道:“好,诸位且听我继续说。”
“转折就在灵惠十一年,圣上在宫中偶然碰到了一个宫女,只一面,皇上便对此女一见钟情。众所周知,紫禁城中,数万宫女,若是能被皇上看上,那也是她的荣幸。可只是见色起意倒也好说,却不知这宫女究竟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,竟惹得皇上对她一人情根深种,至死不渝,后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登还登上了妃位。至此开始,咱们的皇上就开始走上了歪路。起先倒也还好,可谁知越来越不像话,沉迷享乐,耽于美色,过了几年,竟被那妖妃蛊惑地连早朝也不肯再上。诸位看客说说,岂有此理?自己废弛早朝来躲懒的皇帝,往史书上去翻翻,究竟有几个?!实在是有......哎......”
实在是有亡国之相。
说书人编排灵惠帝归编排,这等不要命的话也还是不敢说。
角落之中,温楚面无表情地听人谈论着灵惠帝的风流韵事,她甚至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了。
说书人继续说道:“这妖妃和咱这皇上生下了一个公主,封号怀荷。许是因为妖妃之缘故,在诸位子女中,皇上喜爱怀荷甚于所有皇子公主。皇上如今不是喜欢修道吗,道教里头有句话,谓之‘祸福无门,惟人自召。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’。报应就在灵惠二十五年,过年时节,远从江西封地赴京的礼王,发动了叛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