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靠在枝干上面,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,困倦和疲惫同时席卷而来。即便十分辛苦狼狈,可她的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雀跃欣喜,只要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就好了,日日困在那一方天地,困在宋喻生的身边,她气都要喘不上来了。成婚......她更不敢去想。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怕宋喻生还是怕什么,只是知道,她不想要留在那里。
只希望,能跑走吧,跑到哪里去都好,这回她这样骗他,实实在在是利用了他的真心,若是真被抓到......温楚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寒颤。
两人在此地休憩的同时,那一边冬月顺着去南昌府的路找去,然而一路走来,却未曾发现温楚的足迹,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,按照他对温楚的了解来看,她这生得人头猪脑的,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东西。不像是她,倒感觉是碰着同行了?
要么温楚不是走得这条路,走的是水路?但冬月不敢懈怠,将情况想到最糟糕的地步,只是恐怕温楚的身边还有人在帮她,而且那个人本事看着还不小,恐也不在他们之下,带着温楚这样的累赘还能不露出什么马脚来。
翌日清晨,温楚二人醒后又开始赶起了路,而冬月也寻到了那间客栈。
出于做暗卫的敏锐,他觉得此处有所蹊跷,谁家会在这偏僻的地方弄个客栈?但,温楚说不准会路过此处,在此地休整一番。
他进了门后,发现店内空无一人,只一个店小二,他上前对着店小二问道:“昨个儿有没有女子往你家打尖住店?”
店小二听到这话脸色微变,但看他这般打扮,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善茬,他忙摇头道:“没有没有,这地方这样偏,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,哪有什么人呢。”
冬月听了这话,似笑非笑说道:“是吗?既然如此,还开什么客栈呢?”
店小二见他这样,也不想生什么事情,解释道:“那能怎么办呢,这个房子是我家姥爷祖上传下来的,就在这里,我还能舍了不要了吗?总也会有客人来的,少赚点就是了。这位公子,若你不住店,就先走吧,你这穿得黑不溜秋的,会叫其他客人吓到的。”
冬月有正事在身,也不跟他扯,直接亮出了剑,架到了店小二脖子上,他道:“你在此地干什么营生我不去管,我只是问你,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。”
在这样的地方做客栈,想也知道是干什么别的脏事,冬月不去深究,只想知道温楚的足迹罢了,若他不说,他连他的命也的一起取了。
冬月对着店小二提醒道:“你现在可以嘴硬不说,但你信不信,两刻钟后,我依旧能叫你开口说出来。”
店小二见他这样的杀气十足,也不敢再隐瞒些什么了,只把有关他们的事情隐藏了去,他道:“我说我说,是有个女子,生得白白净净,模样甚是俊俏,除了她外,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人,不过我也没看清生得什么样子,好似跟你一样,穿着一身黑衣,其他的,我真不清楚了。”
冬月收回了剑,看来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,温楚的身边真的有人在帮她,若是这样,那便有些难寻了。他出门后,对着等在外边的一个暗卫说道:“你先回去禀告主子,说温楚有人相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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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喻生知道了暗卫传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,还在大理寺的衙门里头,他听到这话心中怒气更盛,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,他抬眼看向了那个暗卫,说道:“祁子渊的人带着一个拖油瓶,若这样冬月都找不到他们的话,也别活了。”
宋喻生头痛得厉害,因着许久未曾阖眼,眼睛也红得不像话,一想到温楚当初骗他的时候,说得那些鬼话,便更受不了。他试图从温楚的身上找寻最后的温暖,一遍一遍又一遍诱哄她说出什么“生生世世不分离”的假话,若饮鸩止渴,到了最后毒发身亡,一丝一缕的回忆都让他觉锥心刺痛。
脑海中出现了千种声音,撞得他精神都要有些失常了。
“你不是神童吗?可是为什么连话都不会说。别人都问我说家里有个弟弟神童出身,你怎么能让人这般丢脸!”
“神童,不会说话的神童?我看神童是假,痴儿是真!”
“生了这样的儿子已经是不孝,干脆今日就打死了干净,省得将来成了我宋家的祸患,家门不幸!”
“活得过是他的命,活不过,那也是他的命了。”
他们的声音已经十分遥远,可还是在脑海之中不断盘旋不散,扯着他的神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