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益相关,何家由庄户起家,自是在大小利益上都精打细算才有如今这番家业,何夫人的意思是想由周家退让一步,把这石炭送到汤县中,省下这笔马匹运输费。
牛、马、驴是运货的主要工具,何家木炭由城外运送到城中,每日都会有家中养得上好的驴子送来货,但其实这运货也是有一笔损耗费用的,牛马的成本、草料,专人打理等每一笔都是有开支的,从府城到汤县算不得近,这一笔开支长年累月下来不可谓不庞大。
“何夫人可是处处说到了点子上。”喜春笑,却不曾松口,还给她举个例子。
“何夫人也知道我们周家主要是做布匹买卖的,周家的作坊产咱们秦州府大名鼎鼎的花锦,在盛京和别的州府卖得也是极好的,与我们周家合作的商户们天南海北的,自是不能回回来亲点绸缎,多是由我们作坊给挑选了上好的,请了车马船只给运送去,这些程费可不便宜,可咱们秦州出的花锦好,是以也愿意耗费大价钱进了去。”
“就如这石炭一般,都是顶好的东西,大船给运到了府城里头,这路程可比花锦运出去要近得多呢。再者,何家养着那么多的牛马驴子,也正好供给。”
周家的买卖不缺人登门合作,也没有倒贴一笔的时候,在喜春这里自然是不可能开这个口子的。
城中的富贵人家都是各有交情的,何家接触不到周沈两家这等人家,往来的人家与何家家境相当,何夫人对各家家中的人际喜好都十分清楚,但如喜春这般的,早前还是周家先主动下的帖子,也只打过一回交道的,何夫人对其秉性也只知大概。
话谈到这里,何夫人也知道周家的底线了,沉吟了一会,不再继续讲了。
何夫人看出了喜春的态度。周家有石炭买卖在手,又是炭司亲点,就犹如怀抱金砖一般,他们想要分下一点,只有接受周家的条件。谈买卖本就是拉锯战,你来我往,最大的为自己争取利益,周家提出的条件何夫人在心中仔细衡量过,甚至都不必回去跟何东家商议了。
“行,夫人的条件我们何家都接受了。”
周何两家达成了统一,很快,就有下边的掌柜送了契书来,喜春与何夫人签下契书,由周记的掌柜见证,使人送去了衙门里备册。
何小雅那边也有收获,看着喜春满面红光的:“周夫人,你们酒楼的厨子可真厉害,随便说上两句就叫我豁然开朗,果真不愧是府城里头最好的酒楼了。”
何小雅十分嘴甜,何夫人如临大敌:“你又干了甚么?”
何小雅十分无辜:“娘,我没做甚么啊,我就是在厨房里做了两道菜,给你们还留了一道呢。”
她这副模样何夫人丝毫没有动容:“那另一道呢?”
何小雅顿时羞怯了一张小脸儿,她这副模样莫说何夫人,就是喜春都看懂了。
“你、你送了吗?”
“嗯,刚叫人送去。”
何夫人刚谈妥了一桩事关何家的大买卖,还来不及高兴,就被气得眼前一个发晕。在自己家里折腾就算了,在外头还能变着法的折腾也是何夫人始料未及的。
商户家的小姐公子与普通人家公子不同,规矩礼仪在他们心目中要薄弱不少,若是换做喜春怕是打死也做不出这等给一位外男送菜的事,但何小雅却不然,他们这等千金多是随性,家中又打点好了,只要没有流言蜚语叫人传了出去,倒也碍不着甚。
喜春扶了何夫人一把,想着如今沈凌的情形,劝了句:“夫人可得保重才是,何小姐还小呢,叫她去碰碰壁也是好的。”
以沈凌如今的情形,这一盘辣菜送过去怕是无福消受的了。
何夫人不知这各种内情,只对何小雅这样不肯上进,只知道讨好一个男子而气得浑身疼痛。要是这男子是个好的也就罢了,秦州府谁不知道沈家公子的花名儿,更不提他那位在知府府上当妾的姐姐,一心要为沈家娶个高门媳妇。
何小雅看上沈凌,那就跟不孕不育,子孙满堂一般,难!
喜春其实还有个疑问,只是见何夫人咬牙切齿的没好问,跟何夫人在酒楼里用了饭食,到了家这才把疑问问出来。
何小雅那边送去的辣子菜正如喜春所料,很快被退了回来,还附赠了一句话,沈凌的意思是,多谢何家妹子,但大可不必。
何小雅气哭了。
喜春回去后一五一十跟周秉讲了,问出了心中的疑问:“这位沈家沈公子,我瞧着模样也不年轻了,他年纪有多大了?”
周秉听她嘴里问及别的男人,本冷着个脸儿,闻言勾了嘴角:“也就二十又五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