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的迷药,药性比周鸣玉从前用过的都要重。周鸣玉的眼皮有点沉下来,但她却闻到了他身上纯粹的松香味,厚重地钻进她的鼻息,难得地给她带来一点清醒。
她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船舱里那个狭小的洞口。
周鸣玉强撑着抬头看他,回答道:“没有。”
杨简看到了她面上的疲惫与迟钝,心里软了软,又向前倾了些身,抬起她那只没有拿刀的手,架上自己的脖颈,而后扶上了她后背。
他把她抱在怀里,稳稳地站直身子。她细长的颈子柔软地屈服,发顶依靠在他的颈边,有些微微的痒意。
床上的被褥已经溅了血,杨简看也没看,直接将周鸣玉抱到了一旁的小榻上。
他动作堪称温柔地将她缓缓放下,甚至不忘轻轻托一下她受伤的脚腕。
而他打算抽身的时候,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。
杨简回头看她,正巧她抬起了一双微有些迷蒙的眼睛,水汪汪地撞进他深邃的眼底。
他们的距离那样近,只要他稍稍侧首,他的鼻梁就会碰到她的,就像从前年幼时,他们每一次亲昵地靠近。
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。
久到这一刻杨简甚至开始怀疑,记忆里那个有着明媚笑意的小姑娘,究竟是不是面前这个安静秀致的女子。
如果是,她究竟是如何长成了如今的模样。
如果是,他们究竟是为何遗失了那么长的时光。
这原本是他的十一娘,他的……妻啊。
杨简的喉头滚动几下,有些想唤她的名字,却始终无法开口。
他真想叫一次她的小名,由她来确认自己这一点复得的喜悦,可理智却在紧紧地将他拉回,告诉他一旦开口,那么现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。
而在他反复撕扯的苦涩与绝望里,却是她先开口给予了他那么一点恩赐。
“杨简。”
她吐字非常缓慢,非常轻微,但却非常清晰。
杨简确信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叫自己的名字。
他心里扬起些诡异的喜悦,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压平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