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蝶哭过一阵后,也算发泄了,缓缓收了眼泪,擦干了眼泪,伸手接过长姐递过来的包袱。
此时,锦父听见了院里的动静,拄着手拐走出来,看见是长女回来后,眼神迟疑了瞬,才慢慢靠近,“小鸢…”
语气中有愧疚,亦也有不安,而欣喜都被压在底下,见不着。
不过几日未见,锦父两鬓白发又添许多。
自母亲过世后,父亲一蹶不振日日缠绵病榻,全然不顾她与幼妹,她也曾恨过父亲的自私,可后背上的幼妹饿得啼哭不止,爹爹无力的呻吟,逼得她不得不卖入国公府里为奴为婢。
如今这些年过去,她早已习惯他的愧疚、懦弱。
以至于她想起伏诸山中的沉默,再看着他鬓角的白发,心中告诉自己,爹爹应当也是关爱她的,虽然关爱这份关爱经不起比较。
锦鸢弯了下嘴角,笑容温软,唤道:“爹爹,女儿回来了。”
锦父神色动荡,才拄着手拐动作急切又僵硬的上前,眼底涌起心疼,眼眶慢慢湿润着,忍不住握住她的手,上上下下仔细看她一遍,“回来了就好…回家了就好…是那人放你回来了?有没有欺负你?有没有打你?啊?”
说到最后一句话,老父看着长女,眼泪纵横。
锦鸢搀扶着他,往屋里走去,却不愿一一回答,只用一句话撩过,“我还好,”又问:“家里面一切可都还好?那日送你们回来的人,可曾有为难过你们?”
锦父摇了头,“没有为难我们,”说着,想起一事来,停了脚步,抓着她的手,神色有几分紧张:“就前几日,国公府里突然来了个婆子来报你的死讯,说你不顾府里的规矩偷溜出去,不慎跌滑坠入湖里,寻了一夜也没找到尸首,只在湖边找到了你的鞋子送来,劝我们节哀,小鸢,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国公府果真来报她的‘死讯’了。
锦鸢并不诧异,问道:“爹爹是怎么回他们的?”
锦父还未开口,一旁抱着包袱的锦蝶举了胳膊,邀功般抢着回道:“小蝶自然是嚎啕大哭不止,又偷偷掐了爹爹一下,爹爹装晕,国公府里的那个老婆子一点儿也没怀疑就走了!”
锦鸢揉了下她的发髻,笑着夸道:“我们小蝶真厉害!”
锦蝶还在乐呵呵的笑着,又埋头扒拉包袱里的东西,
锦父脸色却愈发担忧,“那会儿阵仗闹得极大,连街坊四邻都知道了你的事,这会儿你回来没人看见吧?不成、不成,”又紧张地皱着眉,抓握住她的胳膊,“咱们这儿院墙低,万一让隔壁邻居听了句再传到国公府里头!小鸢,你不可在家中呆着!”
这一句话,却教锦鸢愣了下。
锦蝶死死抱住长姐的胳膊,语气倔强:“爹爹!那个人那么凶!那么欺负姐姐!还对立荣哥哥见死不救,姐姐好不容易能回来,爹爹怕小蝶不怕!实在不成咱们就搬家另住,到了新地方就没人知道的姐姐的事情了!”
“搬家另住?”锦父冷了些脸,“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?”
锦蝶脾气也倔,“小蝶不是小孩子!”
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,锦鸢一时分辨不清心底究竟是何滋味,她轻轻抽出了被握住的手,安抚般顺了下锦蝶瘦弱的后背,“我今日就回来看看你和爹爹,一道儿用过饭后就要回去。”
锦蝶不敢置信的回头,红红的眼眶又要落泪:“姐姐还要回那个人那儿去?受他的欺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