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2 / 2)

万事开头难,绀云临了,难免替主子担心。

她七岁被卖到宫里,得先皇后一丝怜悯,才能拨在公主身边侍奉,如今不安也是人之常情。

可是临门一脚,元妤仪走不了。

生在皇家,既享尊崇,便要担责任;国祚稳定才有靖阳公主一线生机。

元妤仪听出绀云话里隐隐流露出的一丝抱怨,温声安慰道:“我与陛下是亲姐弟,如今这朝堂上,臣属各有心思,我得为他谋一条路。”

话音微顿,她想起了父皇临终前交待的事:清君侧,定江山。

血浓于水,根因而论,靖阳公主和皇帝是彼此的软肋和牵绊。

她不能如江相所愿,变成阻碍皇帝大展宏图的一颗棋子。

所以谢家的门,她一定要进。

只恨自己根基不深,人脉不广,不能带兵踏平了江相府,亦不能动辄斩尽天下二心之臣,到头来,只能以身作筏,拿姻缘叩门。

“等祁小将军平定北疆回来,他一定能想到万全的法子,殿下,您再等等吧!”

元妤仪站稳,拂开胳膊上微颤的手,露出一抹笑。

这样的夜里,幽暗的宫灯下,少女的双眸却愈发明亮,脑海里勾勒出祁庭模糊的背影。

“安国公门庭冷落,只剩宴淮一个人,季姨只有这一点骨血,我怎能把祁三牵扯进来。”

说罢,女郎轻轻拍了拍侍女瑟缩的双肩,“绀云,你知道的,一会儿该怎么做。”

说完转身推开沉重的宫门,元妤仪头一次觉得到正殿的路是这样长、这样黑,可是倘若不这样做,她哪能真正的放心呢?

自大晟开朝以来,这些世家便盘踞上京,如百年藤树,盘根错节,心中自有一套算盘,若非牵扯到自家利益绝不会轻易站队。

对江阁老如此,对景和帝也是如此。

元妤仪并不满意这样的现状,权臣当道、皇权式微,事情早晚会演变成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博弈,她得提早为自己、为阿澄拉个垫背的。

烈酒的后劲一阵阵地上涌,在她胃里翻天蹈海,与之交杂的,是灭顶的眩晕和朦胧。

她一步步走近陈旧的正殿,举目四望,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,连根草都没有,一片荒芜,少女心叹一口气,缓缓推开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