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洵想起宣宁侯府那群人嘴脸,沉静无波的目光落在紫檀木车厢上。
谢家不想和元氏皇族绑在一起,可更不想的,是让他做这个驸马。
他们不想要的东西,也不想让旁人纳入囊中。
这般自私,又这般不讲理。
年轻的郎君伸出右手食指,又开始无意识地轻敲起膝盖,抽出三分心神思量着前后的事。
王夫人不想让他青云直上,他能懂。
毕竟世家虽先考虑嫡长子袭爵,可若是嫡子怯懦无能,并无可取之处,最后选择本支庶子的先例也不是没有。
可是父亲也不想让他变得更好,这是谢洵从小的疑问。
每当他稍微展露出棱角,父亲便彷佛看到了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,对他愈发严苛不满,甚至称得上怨恨。
马车顺着人流缓缓移动,车轱辘轧过青砖,滚动的声音和四周嘈杂的人声同时响起,忽然,马车猛地停住,整个车厢剧烈颠簸一下。
元妤仪刚放下车帘,安安稳稳地坐回来,还没半刻,就被马车一颠,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,眼见额头便要撞上对面尖锐的车角。
那边神游天外的郎君却迅速反应过来,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倾斜的半边身子,只是这次谢洵手掌的位置却颇有几分玄妙。
女郎今日穿了一身软银青罗百合裙,如今青年的手却扶住了她半边胸脯和肋骨。
一片柔软拢在掌中,堪堪握住。
元妤仪垂眸看向那双修长的手,能清晰感知到那双手掌轻微的力量,只是下一秒,她却迅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,心跳有些不受控制,脸颊滚烫。
她的笑有些勉强,只觉得紧张,小声道:“方才多谢郎君。”
刚才那样的情况,若不是谢洵反应的快,及时扶她一把,现在她的整张脸只怕要破相。
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去谢家,指不定要被这群世家的老狐狸怎么编排。
思来想去,元妤仪强行摒弃羞涩的情绪,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郎君,诚恳道谢。
谢洵微一颔首,淡然道:“公主言重了。”
方才那样一动作,二人如今倒成了面对面,青年思绪放空,下意识想到方才掌中的触感,不知碰到了少女的何处,竟是柔软弹润。
这桩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过去后,前面的路反而畅通无阻,不出半盏茶的工夫,就到了宣宁侯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