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抹白檀香若隐若现,似乎近了些,驱散她胃里翻滚着的酒劲,意识终于有半分清醒。
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,谢洵自然没错过她的抱怨,轻叹一口气,最后还是重新坐回床边,将她温热的手重新放回寝被旁。
谢洵莫名想起今日卫疏同他提的法子,把靖阳公主当妹妹养,要对她好,关怀她。
元妤仪还在强忍着不适,额头鼻尖滑出几滴细腻的汗珠,烈酒入喉,将她烫的如坠烈火。
青年垂眸,纤长浓密的睫毛映在烛光下,投下一排模糊的影,他捞起泡在银盆里的凉帕,替榻上不安的少女擦去额上汗珠。
昏着的元妤仪只觉得有凉意浇灭辛辣酒劲,喟叹一声,姿态轻松,由着那凉爽的帕子覆在面上,甚至主动仰着白玉般的脖颈靠近。
谢洵知道她是个醉鬼。
且她的酒品实在不怎么好。
譬如去岁冬末在长庆宫,她喝醉了酒面色通红挂在他身上,霸道蛮横;
又譬如此刻,在所有人眼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公主殿下,像只倦怠的小猫,娇气又黏人。
除了病重的母亲,谢洵从未这样细心伺候过旁人,虽知道她喝醉酒便不记事,但谢洵还是鬼使神差地放轻了替她擦脸的力道。
冷情的郎君语调略有起伏,夹杂着几丝不悦,“殿下既知道那是烈酒,便不该喝那么多。”
元妤仪的耳廓动了动,意识模糊地顺着他的话反驳,“我就喝了……嗝,三杯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伸手指比划,三根纤纤如玉的手指在青年面前晃。
谢洵眼底依旧带着冷意,转身拧帕子时沉声不满道:“外人的酒自然比府里的香。”
他们成婚当日饮合卺酒时,也没见元妤仪这般好奇,那合卺酒味道甘醇,且不醉人,她又不稀罕喝了。
可祁庭从北疆带过来的酒,她就偏要尝个鲜。
那竹马将军送的就全是好的吗?
这样想着,谢洵眉峰皱起,拧帕子时格外用力,一串水珠啪嗒啪嗒掉在银盆里。
这样清脆的啪嗒声响也提醒了谢二公子,面色冷静,定睛看向手中的帕子。
他刚才又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