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步转身,却看见一个身着麻衣的男人。
这人已经毁容, 还拄着根拐杖,鬓发却是灰色,看不出具体岁数。
对方见到他亦是一愣,手里的竹筐摔在地上, 里面的烧纸和冥钱散落一地,正要去捡时, 青年也强忍着腰间的疼, 半蹲身子替他拾。
谢洵看了一眼这些烧纸,却一句都没问, 只将这些东西还给面前的男人。
“还未答谢先生救命之恩。”他先一步开口。
严先生眸中闪过一抹深色, 轻笑一声, 没有否认, 只摇头道:“驸马言重了。”
二人寒暄两句,谢洵明显察觉到这位严先生的神情有些复杂, 但他下意识去打量严先生的脸, 却只能看到狰狞的伤疤, 窥不见具体神情。
但想来他与这位严先生也没什么交集, 故而谢洵敛起那一点古怪的直觉, 后退半步拱手离开。
“谢某去看看殿下,先生自便。”
还没等他转身,严先生拦下他, 语调称得上温和, 只是嗓子实在沙哑尖利。
“驸马,今年多大?”
谢洵不解, 但面前的男人毕竟是救下自己和公主的人,他也不能失礼,便如实回答。
“某虚岁二十一。”
严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,目光微微涣散,又道:“那你的父母……”
谢洵眉峰皱起,显然已经有些怀疑。
他与这人分明是萍水相逢,如今自己刚醒他却迫不及待地问这些问题,倒仿佛求证似的。
严先生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,无奈地扯了扯嘴角,拄着拐杖歉疚地看着他。
“严某一见驸马便觉得亲切熟悉,想到一个故人,这才多嘴问了几句,驸马见谅。”
谢洵并不相信这个借口,他凝视着脊背佝偻、身有残缺的男人,试图从他这些话、这个人身上寻到作假的痕迹,偏偏都没有。
良久,谢洵只道:“无事,先生不必自责,谢某的身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。”
严先生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。
“家父乃宣宁侯,谢家家主谢睢之;”青年的话音一顿,又淡声道:“至于主母,乃琅琊王氏昌平伯之妹。”
严先生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,脊背又往下弯了一些,只是握着拐杖的手指却在颤抖。
“世家家主和高门贵女,很是般配,难怪养出驸马这般神清骨秀的贵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