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七八日,谢洵又换了几次药,伤情彻底稳定下来,除了右肩还有些不灵活以外,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。
他初任礼部侍郎,又奉命前去兖州处理赈灾事宜,负伤回来在府上修养将近一个月,皇帝都没有出言催促,可见对这个姐夫的荣宠。
然而景和帝不催,却有其他的官员看不惯,早已有几本参谢洵目中无人的折子递到了御史台,更何况江丞相也早在前些日子解了禁足令。
是以谢洵伤情恢复大半之后便主动销了病假,上朝议事。
晚年丧侄,江丞相原本凌人的气势削去大半,中等身形微微佝偻着,眉眼低沉,盯着谢洵的眸子里含着股压不住的戾气。
他的敌意浓烈,谢洵却恍然未觉。
直到散朝后,江丞相突然唤住谢洵,沉声道:“小谢侍郎如今是翻云覆雨,直上青云呐。”
谢洵神色如常,“不及丞相半分。”
朝中官员现在已有多数是中立派,见二人面色从容地谈论,也没有上前掺和,各自离开。
江丞相呵呵冷笑两声,“你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不假,可你也别忘了,自己如今这些荣耀都是凭借什么得来的?没了驸马这层身份,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。”
谢洵轻笑,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他从未将自己的身份视作耻辱,对他而言,只要留在元妤仪身边,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紧。
总有一些男人见到妻子比自己强便不甘心,想方设法地去打压;可谢洵从未有这样的念头,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公主能始终翱翔九天之上。
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对他倚仗妻子才能获取权势的话,不作反驳。
更甚至于,谢洵其实巴不得承认。
这样所有人都能下意识把他和靖阳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,清楚地道一句他们是夫妻。
谢洵坦白:“江相所言甚是有理,谢某很有自知之明,家妻坚韧温婉,确实予我许多助力。”
青年不以为耻、反以为荣的笑,让江丞相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。
他正要出言斥责时,另一边却传来卫老尚书中气十足的声音,“衡璋啊,祖翁正找你呢!”
江丞相握手成拳,知道等卫老尚书过来便不能再说起那件事,索性沉声道:“可惜小谢侍郎现在风光无限,焉知明日不会阴沟里翻船。”
话音刚落他那双阴狠的眼睛里闪过寒光,将声音又压低一分,“对了,本相听说令慈姓陆,可巧也是上京人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