驸马就是这样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。
从前靖阳公主觉得这是好事,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。
“怎么害怕?”
谢洵握住她伸过来的手,却发现她的指尖同样冰凉一片,只好用掌心替她捂着。
屋里的灯盏已经熄了,月亮西沉,虽皎白可在此刻却只能洒在屏风外的外间,卧房这边只能有几点亮光,连人的模样都看不清。
是以元妤仪撒谎也能面不改色。
“等你回家时做了个噩梦,梦见你对我好都是装出来的假象,从一开始成亲便是如此,世家想要稳固百年声望,朝中官员想要手握重权,于是你成了被推出来安在我身边的棋子,窃取信任,只为颠覆现有的一切,令我国破家亡。”
少女的声音平稳,却略显急促,谢洵能感到掌心中的冰冷手指在微微颤抖。
元妤仪总结道:“最后,你杀了我。”
四周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。
谢洵一怔,眼底闪过一丝郁色,他否定得毫不犹豫,“梦都是反的,我绝不可能杀你,也不会让你陷入如此境地。”
元妤仪方才说完那些话,嗓子有些喑哑,反问道:“怎么办,梦太真了。”
结党营私,动摇国祚,何尝不是将她这个皇族公主逼上殉国死路?
下一刻,青年缓缓靠近,抚了抚她的肩膀,安慰道:“再真也是梦,别怕。”
元妤仪眼睫低垂,眼眶微热。
她甚至有一种冲动,现在就把今晚见到的所有事情都一鼓作气说出来,质问谢洵为何要这样做,为何要这么对她。
她只想要个理由。
然而少女怔愣许久,最后在嘴边滚了一圈问出来的话却依旧平静,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提到。
“你今晚去礼部,是不是很忙?”
原本抚着她脊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,她看不清谢洵脸上的神情,却能清晰地听到落在耳畔的那一声“嗯。”
元妤仪唇角的笑意清浅,眼眶里的泪却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的语调夹杂着笑音,伏在他肩头淡声道:“你若是敢骗我,我就不要你了。”
谢洵的嗓音听不出喜怒,更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,他应声道:“不会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