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才缓缓松了口气。紧绷的脊背有些酸涩,他活动了下臂膀。
楼上,南宫姣寝室南面迎着月亮有一扇大大的窗,重檐边上高高挂着的宫灯透进来暗淡模糊的光。
她半身靠在窗棂,轻闭眼眸。
双手拢起轻纱交错,天边熹微时,回了床榻边,放下床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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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落一地,压满树梢。
时过境迁,无碍风雪。
此时景,与旧时记忆中一模一样。血染般鲜艳的宫墙,皑皑青瓦,亘古矗立。
直到石击般的重力锤响,檐边的雪簌簌掉下些许。
小中人揉揉眼睛,打了个机灵,踩雪小跑着去开门。
算得上是熟悉了,自陛下登基以来,隔三差五就得来上一回。
镇国将军是半分都等不及,非得将陛下自被窝里薅起来,连累得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。
今日守夜的小中人有些瘦弱,力气不足,使了全身的劲儿才将被冻得硬邦邦的横木自卡槽中抬起,耽误了些时候。
刚抬起,宫门就被重重推开,小中人一个踉跄,跌倒在地。
镇国大将军虎目沉沉瞪了他一眼,小中人一个哆嗦,往后缩了缩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他身前走过,疾步扬起的飞雪扑了他半身。
新帝出行都没有这般架势。
气势汹汹到了前殿,镇国大将军大马金刀坐在檀木椅上,铠甲的光比雪地都要刺眼。
这样的动静,谁还能睡得住。
皇帝自寝殿里急匆匆地出来,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。
内侍来报,舅父一身戎装,他脑子里甚至连边关告急这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。
走进前殿时,皇帝脚步停了一刹,目光落在舅父身上。
这般架势,竟有些像三堂会审。
那应该不是边关告急,如果是,舅父怎么可能还坐得住。
一直等他到了上首坐下,舅父都没有起身的意思,他抿直了唇,面色沉了沉。
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,“不知舅父如此匆忙,可是出了什么大事?”
镇国大将军沉声道:“带上来。”
皇帝盯着镇国大将军的侧脸,刚毅果决,英明神武。
他自小崇拜的舅父,至今仍是他在世上最敬佩最向往之人,现在,说话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。
以前也是如此吗?
他一时竟想不起来。
他将目光移到了阶下,定是发生了大事,让舅父连礼节都顾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