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根根带子死死束缚着先帝每一根尸骨,残破不堪的尸骨。
皇帝看着几双手一个个解开这些带子,再把这些骨头整个儿挪到备好的棺椁中。
皇帝心神被余光里那些符文,那些尸骨上刀劈火燎的痕迹牢牢俘获。
恍惚间,那些痕迹入了他的骨头,那些符文缠上了他的血肉。
恐惧到麻木,感知到的世界开始晃动颠倒。
回去的路上,镇国大将军在车辇外道:“明日估计会有来使拿这事儿做文章,现在此事都已了结,陛下不必担心,从容应对便是。”
车辇内,皇帝死死攥住的手一直在颤抖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
面上灵魂出窍般平静,半睁的眼睛无神,有种灰败之感。
传出去的话语如常,“多谢舅父,吾记住了。”
入了皇宫,栖凤宫宫门刚有些动静,皇后便披了衣裳迎出来。
中侍将宫灯交到殿中宫女手中,皇后拉过皇帝的手,一下被濡湿冷汗沾满了掌心。
皇后立刻紧紧握住,半扶着皇帝入内。
她不假于人手,亲自伺候着盥洗,到了床榻上,让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,守夜的人都清到外殿。
刚回身躺下,就被皇帝死死缠住。
他在无声地哭。
哭得浑身都抖。
皇后眼眶红了,“陛下别怕,我们都好好的呢,明儿就是万寿节了,那么多人为陛下庆贺诞辰呢。”
手抚着他的后脑。
被子盖着,拥抱良久,皇后才觉得皇帝身上暖了些。
拿帕子为他擦了脸,哄着沉沉睡去。
在梦中,在皇后的怀抱里,皇帝才暂时摆脱那些阴魂不散可怖的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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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初三,万寿节。
南宫姣是被外头来来往往的动静吵醒的。
明媚的阳光带着暖黄,南宫姣掀开床帘,被刺得眼睛眯起。
今日皇后特意嘱咐她装扮得好看些,不必着急,待正午参宴即可,她便也多睡了会儿。
着朝服隆重装扮,收拾好乘上轿辇,也接近午时了。
宴会是在麟德殿。
麟德殿作为皇宫中最大最恢宏的宫殿,历朝都是举行大型宴会的场所。
按理说因着先帝之事应该避讳,可满宫之中,确实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容纳那么多人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