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岸高山,中间山谷川流不息,凉风扑面,遗世独立。
总有一瞬错觉,仿佛没有追兵,没有一切潜在的危险,山谷之中岁月静好,风景侬丽,无忧无虑。
三张路线图摆在桌案上,不到最后一刻,永远不知最后会用哪一个。
刘延武弯下身子,将桌案上半残的笔墨理好归位。
“小公主。”
南宫姣回头,沉静内敛,连垂下的发丝都柔顺,只是微微飘浮。
变了的又何止几人呢,或许只有他们这些贴身的人才清楚,这些日子,小公主究竟变了多少。
她甚至都不怎么会笑了。
曾经在他面前,在俪太妃娘子面前,古灵精怪,不时撒娇,如同每一个这个年龄的姑娘一样。
可现在,不止没了这些女儿娇态,甚至所有锋芒都收入鞘中,整个人沉了下来,乃至会让人错觉般感知到几分温柔。
盖住了她美得有攻击性的面容。
也怪不得,那些总爱闹腾的年轻人,现在越来越不敢到小公主身边了,说个话都要紧张半天。
现在小公主这么看着他的时候,他都感受到了些许压力,更别说旁人了。
有几分像是壮年时期的老阁主,威势深重。
但也有些许不同。
若说老阁主的威势,如万钧雷霆,那么小公主,就更像无时无刻都存在的风,面上平静,但就是让人觉得,稍有差错,便是狂风骤雨。
念头一闪而过,刘延武为自个儿的想法笑开。
“船上果干蜜饯还有,给您拿来可好?”
南宫姣有些诧异,随后点头,“好啊。”
之前说剩的不多,她还以为没有了呢。刘叔故意的吧,怕她多吃。
刘延武转身,笑意更深。
什么威势不威势的,说到底啊,还是他们爱吃蜜饯的小姑娘。
余晖脉脉,渐薄渐淡,南宫姣轻轻一跳,坐在了舷窗边上,抬手伸出窗外。
光束将指缝间晕染出浓郁鲜亮却透明的嫣红,似揉碎的丹蔻花瓣,美艳惑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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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谷河流尽头,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,只通一面,水连通地下,比外面的更深,但也更窄。
勉强能够塞得下他们这艘巨轮。
于成赞叹:“主上您瞧,这可不就巧了吗,我原先还以为进不来呢,谁成想,它就恰好能进来,再宽个几分都悬。要我说啊,这是老天都向着咱们,咱们不成功,那真是白白辜负了天意啊。”
南宫姣听了,也还是淡淡颔首。
于成见怪不怪,这位主上话可真够少的。
自然挪了几步,寻旁人聊去了。
南宫姣望着前方,眸中承着越来越暗的粼粼波光,将于成所说一字不落听进了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