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刘叔说到底是自小照顾她的人,他是谁呢。
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罢了。
南宫姣歪头,似笑非笑,“郎君此话当真?”
垂眸轻笑,“火场相救,我对郎君感激不尽,但越是如此,越是不想郎君入这火坑。此番,连我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,更别说护住你了”
“此时想好去哪儿,我还能排出精力送你一程,再往后,便来不及了。”
追兵锲而不舍,灰衣人迟早卷土重来,她不可能为了还私人恩情,置大局于不顾。
司空瑜眼睫颤颤,几乎压抑不住心湖之上欲泛起的惊涛骇浪。
他深吸一口气,卷席着委屈与苦涩,随着喉咙滚动,死死压入湖底。
天机谷训,天机术士,遇事当淡然从容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。
故而近二十年来,他谨遵训戒,哪怕母后亡故,孤身飘零,王宫艰险,也泰然处之。
甚至后来被送入永陵为质,在永陵宫中不上不下人人可欺,也能独坐陋室如雅间,心系书中山水,纵困苦亦不悔。
而今方知,他过往能做到,皆因不够在意。
现在,他心如刀割,恨不能一下将心挖出来给她看,哪怕血淋不堪,换她信任偏心,也都值当。
他做了那么多,她终于注意到他,却是打着赶他走的主意。
他已不是天机谷的人了,更怕她发现,他曾经是。
喉头都仿佛泛出血腥味,幽暗烛光下他身影落寞孤寂,嗓音喑哑,“公主是腻了,要赶我走吗?”
南宫姣神情一顿。
头一回在男子身上体会到一种楚楚可怜。
这话,不是寻常女子对负心情郎常说的吗?
她却不耐烦将好好的话扯到感情上去,“司空郎君该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司空瑜抬眸,眼前的她,与当日姑苏城中,与他对视的她,判若两人。
那日她如寻常女子,有着细腻柔软的情感,他一眼便知,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。
那时,以为一切向好,只需再努努力便可入她眼眸。
可现在,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面冷冰冰的墙壁,坚不可摧。
她永远将私人情感抛在大局之后,永远提防怀疑。
他也便当自己的心被冻成了一块石头,不去想胸口沉闷的不适。
他对所有人都使计谋,除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