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晚来求见?”澜淙诧异。
现在天都已经黑了,城中还有宵禁。
薛渐屏倒是毫不意外,抱臂道:“许是听闻我们明日就要出发,便匆忙想法子赶过来。”
南宫姣想想郭家近日表现,颔首,“将人带来此处。”
“是。”
此处是澜瑛阁两处楼阁之间的连廊拐角,正好是一处小亭,前后灯火通明,又有月光盈照,夜间景色格外不错。
也正因处在转角,匡裕从大门方向过来时才没看见转角另一头的南宫姣,故闹了笑话。
南宫姣在靠栏杆的吴王椅坐下,半倚在鹅颈形状的靠背上,悠然等待着。
澜淙依靠廊柱,遥遥看着匡裕领着人进来,越来越近,不禁奇怪,“今日月光有这么白吗,他头上怎么跟闪着光似的。”
薛渐屏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猜到,此刻忍耐着才没白澜淙这家伙一眼。
待走进了,澜淙才看清楚,一下睁大了眼,不敢置信。
这才几日不见,这位郭家家主竟然就生了这许多华发,成片掺杂在黑发中,月光一照,明灯般晃眼。
还有身形,消瘦不说,还佝偻许多,无半分之前的傲然自恃,已经与普通老翁大差不差。
可他的年纪却远不到老翁的年岁。
短短几日,就如度过了十几年一般,一夕现了老态。
待人在她面前跪好,稽首行大拜之礼时,南宫姣才将视线向下,移到他身上。
这一移,就定在那华发之上,定了几息。
到他礼毕抬首,又被脸上多生的皱纹吸引。
南宫姣微冷的眸色闪过几丝复杂,“郭郎君这几日,倒是颇为辛苦。”
“不敢当公主夸赞。”郭啸东的笑容已有苦相,配不上他一身的锦衣华裳。
郭家如今,其实也只剩这些蔽体遮身的衣物值钱些。
“公主肯见我,已是我的福报。”
“何事?”南宫姣道。
郭啸东讪讪,仰头环视一圈,正碰上在场几人如出一辙的冰冷神色。
他一咬牙,猛然再次叩首,乞求:“求公主看在我几家办事得力的份儿上,救救我们!来日做牛做马,公主只要用得着,绝不二话!”
南宫姣翘起二郎腿,往后结结实实靠在栏杆处,下颌微抬,“征兵之事,只是将功折罪,我澜瑛阁不秋后算账已是信守承诺,往后,又有何能用得到你们的地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