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到她南宫姣头一回上郎君的榻,竟是和一个只认识一日之人。
当真稀奇。
空熠听她呼吸稍沉了,悄然睁开眼眸。
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,摘下她的面具。
南宫姣毫无所觉,依旧酣睡。
空熠的目光肆无忌惮,不放过她面容的每分每寸,带着信徒般的狂热。
原来,他夜夜在谷中仰望时,所见星象的另一头,是这般模样。
无数个入梦的执念里,空白的面孔上,忽然有了具体的模样。
果真很美,美得不输她的天机命盘,亦不输他透过表象所见之本质。
这一瞬,所有缺憾终得弥补。
他所见所念,所思所想,都拥有了完完整整的圆满。
他挪着身子,离她近些,再近些,他甚至想化作藤蔓,从她的足底缠绕至心口,再不分离。
笑容清浅,带着无上的愉悦。
冬日暖阳透过帐布,柔和映在他的脸上,雪白刺青如同活物般,隐有光点游走盘旋,流光溢彩。
他想,此刻应是他过往生命里,最幸福的一刻。
公主,公主……
他无声地,将这两个字缠绕在舌尖,融进血液,心紧贴着她的手,枕着满溢的美好,慢慢慢慢地,闭上眼眸。
……
南宫姣没睡多久,再醒来,不过一个时辰之后。
昨夜刚到,虽说紧急的病患已经处理,事先预备好的章程也已交由底下人安排,剩下的也自有天机谷的医士。
可除开这些,还有许许多多等着她拿主意。
天机谷的医士既然来了,那么许多事便与从前不同。
且这西面感染区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人,安置及防护之类的问题,她不过问总是不放心。
心里头存着事儿,本也睡不久,醒来的前一刻,脑海里还转着整个感染区内帐营的方位布置,想着哪里还能再改善,好降低其他人感染的风险。
睁开眼睛时,视线还未清晰,眼前就是一片放大到极致的刺青花纹,勾勒的每一条线条中,是更细笔触画出的更繁复的花纹,如此层层相套,猛然望之,竟有种眩晕之感。
仿佛这种美感太过极致,已经超出人对于美所能承受的极限。
南宫姣放轻呼吸,小心翼翼向后移了些,才看全他的整张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