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曹公公怕的是辛苦吗?
等李邵与曹公公离开,皇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。
“你这孩子,孝顺是好,但也要注意方式,”皇太后摇了摇头,道,“明明是好心好意的,最后却成了这样。还好事情也没张扬开,自家人嘛,都说得清楚。”
该说的话不说,不该说的话他冲口就出了?
惦记他,惦记皇太后,也会惦记下皇贵妃。
娘娘说的每一句话,都没有在怪她,而是满满当当的关心。
李邵站在御花园里,等看不到曹公公的身影了,他才眉宇一扬笑出了声。
查问库房只是宁安的独断之举。
圣上气得直瞪他:“宁安有趣,你就让她去库房折腾?也就皇太后不知道你在背后指点,不然有你受的。”
就是知道一旦说了,她肯定会阻拦。
“邵儿换酒,肯定是做错了,”圣上道,“你劝他也行,直接跟朕告状也行,你让宁安闹这么一场做什么?”
不多时,曹公公回到了御前。
这会儿,当然是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。
李邵又把那套说辞讲了一遍。
李邵舔了舔嘴唇,还想再试试。
那是圣上的儿子,即便戴上什么“没把新科进士放在眼里”的高帽子,也就那么一回事。
皇太后又嗔了她一眼。
林云嫣确实心里梗得慌。
不过是,任何一张大席都得有个章程,主菜再热再金贵,开胃小菜也得先端出来。
态度是很好,就是这事儿弄的,头痛得紧。
话也不算重,怎么倒要哭出来了?
所以,该交的功课得交,该拿的好处也得拿。
倘若缺心眼、分不清好赖,她即便是皇太后,在边上使多大的力气,都未必能护一个周全。
皇太后后知后觉,少不得还另怪了宁安几句。
听见曹公公的声音,他眼皮子也没有抬,问:“皇太后怎么说?”
李邵走在前头。
他只是还没有看清楚,宁安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“说什么?说你把谢恩宴的酒换了,就为了让朕多喝点?”圣上摇了摇头,哼道,“朕都不知道怎么骂你,你就别为难御史们了。去慈宁宫,先给皇太后和宁安赔不是。”
刚收拾妥当、抹上点香膏,就听外头通传,说是太子殿下与曹公公来了。
“郡主有趣。”徐简还是老话。
“走吧,”曹公公道,“杂家也一块过去。”
林云嫣嘴上应得特别好:“是我的错,我考量不周,让您担心了。”
等曹公公查问完毕,被父皇问话时,那种害怕到了顶峰。
两人站在廊下。
而且,徐简也需要“脱身”。
晚上这些事情,他都能理出来这些,圣上岂会看不懂?
圣上让太子殿下去慈宁宫,赔不是归赔不是,怕是也有另一层意思。
再添上宁安大晚上进宫来,能在背后指手画脚的,也就剩徐简了。
李邵应得很痛快,立刻从地上爬起来,退了出去。
怪自己运气差,又怪宁安事情多,再看一眼父皇,那滋味真像是有一把剑悬在了他的脑袋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……
他要不记仇,倒也无所谓,只当小打小闹的。
弄得不好,连她自个儿都得赔进去大半。
曹公公轻声应了。
他怕的是圣上发火。
“知道怎么搬救兵,好歹还不是个缺心眼,”皇太后道,“哀家别的不怕,就怕缺心眼的。”
可他坐在这儿前思后想了这么久,却还是有理不清的地方。
“儿臣做错了,”李邵的头垂得更低了,“儿臣等下就让人把酒送回来,明日早朝,儿臣会自述过错。”
邵儿学习骑射,去围场猎到的第一只兔子,就在内侍的帮助下亲手烤了,送来给他……
哀家一定会走在他前头,等那时候,你被他寻麻烦,你还要从哪儿搬救兵?”
邵儿不用讨好他,邵儿也没有母妃在背后教他,他的惦记就是惦记。
曹公公深吸了一口气,木着脸、低声问:“国公爷,您这事儿弄的就……”
圣上哼笑了声。
他若往后真记仇了,他不到二十,哀家却是这把年纪了!
林云嫣心里,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。
指尖都在打颤呢!
可之后呢?
看这架势就知道:这位是心知肚明。
曹公公默不作声去送他。
有些孝顺,背后存着讨好与“指点”。
这个答复,倒也解开了圣上的一个疑惑。
两厢一照面,曹公公定睛一看。
往后他还是太子,将来他还是要登金銮殿,你平白无故得罪他一回。
靠几桶贡酒就让李邵跌个大跟头?
后来,他把那空桶都搞到手里,把偷偷装出来的酒又给灌了回去。
林云嫣抿着唇,就这么点了两下头。
夜风更浓了。
娘娘走在了前头,搬救兵都无处搬的处境,林云嫣真真切切地经历过。
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大事。
只是那些“过往”,她无法向皇太后说明。
话音落下,皇太后就见林云嫣的眼眶全红了。
辅国公的脸上没有大晚上突然被召见的不解与忐忑,反倒是神态自若。
一旁,曹公公的呼吸凝滞,愕然看了他一眼、又赶紧收回了目光。
畅快啊。
李邵答道:“儿臣让人运出宫去了。”
“该处置的,你看着办,”圣上交代着曹公公,末了又道,“去叫徐简来见朕。”
圣上不是不讲理的人,谁对谁错,他心里明白着呢。
这时候辅国公哪怕闭嘴装死,只要老实挨几句训、训完了也就过去了,根本没必要火上浇油。
搁以往,以辅国公的性情,也不会多这一句嘴……
这下好了,圣上一准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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