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章 死无对证(2 / 2)

燕辞归 玖拾陆 2368 字 8个月前

“可是,”单慎一板一眼,道,“胡公公已死,死无对证,而据钱浒所言,您对刘迅的外室颇有亲睐,想劫的那位姑娘与那外室十分相像……”

又是一桶热水倒进了油锅,炸得整个大殿里懵了。

原来,劫人还有这种内情?

话本子里都没有这么刺激的吧?

李邵真是傻了眼。

那两个混球到底还在顺天府里说了什么?

这种细节都交代了?

还有这个单慎,果真不怀好意,先前讲述时不提起来,他刚甩干净,单慎才又搬出来一节?

谁知道单慎还藏了多少细节!

李邵脸上青一阵、白一阵,胸口起伏着,自辨不是、不辨也不是。

万一他再说什么,又被单慎堵回来呢?

“一派胡言!”可他不能坐以待毙,“真是一派胡言!我堂堂皇太子,我看上什么姑娘,还需要底下人悄悄去劫持?父皇,您可不能相信!”

圣上阴沉着脸。

前头那些事儿,平心而论,他是信的。

耿保元失踪是事实,刘迅和钱浒再怎么咬,也不至于无中生有什么“劫人”,那些蠢事八成发生过,唯一的问题是,邵儿牵扯了多少?

他是从头至尾不知情,还是事发后隐瞒,亦或是背后主使,圣上还需要再分辨。

作为父亲,圣上不希望儿子蒙冤;但正因为是父亲,正因为他想好了要磨一磨邵儿,他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。

邵儿近几日很太平,那汪狗子虽是永济宫出来的、却也没有教唆着他兴风作浪,理由迟迟不来,而单慎送了一个能深化的理由……

治下不严,那太轻了些。

可教唆行凶,又显得过重。

这个度还得再把握把握。

李邵见圣上迟迟不语,心急之下,又与单慎道:“单大人,总不能靠那些流言蜚语来定我的罪吧?”

大殿中央,单慎似乎并不意外李邵的反应,反而道:“殿下说得极是,其中来龙去脉还要调查清楚,还望殿下宽恕些时日,这案子封印前查不完。”

李邵皱眉。

单慎明显有备而来,他能查成什么样子?

再说了,耿保元真的是因为赌博才失踪的?

他当时听了钱浒和刘迅的说辞,但他并非完全相信,在李邵看来,耿保元更可能是劫人失手、被人杀了。

既然被杀,他的腰牌早不出现、晚不出现,这时候被单慎挖出来……

这里头只怕有不少弯弯绕绕呢!

李邵不信任单慎,张口想要换个衙门主事。

圣上没让他开口,只与单慎道:“是与不是,给朕查仔细了。”

单慎忙应下。

出了这么一桩事,其余不轻不重的也就没必要赶在这当口上上奏了,曹公公宣了“退朝”。

圣上大步走下金銮殿。

李邵跟着下来,经过单慎身边时,抿着唇看了他一眼。

单慎耳观鼻、鼻观心,只当不知道。

等仪仗离开后,单慎一下子就被阮尚书与石叡围住了。

“单大人,不声不响的,平地惊雷!”

“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?你要改主意,好歹与我们通个气!”

“你胆子大,金銮殿上侃侃而谈,你想过我们没有?”

单慎揉了揉发僵的脸。

他做好了圣上震怒的准备,但其实圣上很克制,比陈米胡同那时候平静多了。

而他既然过了圣上那一关,又怎么会在乎大理寺与刑部说道什么。

“两位大人莫急,”单慎笑得很是客气,“我也没说两位在挖出腰牌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,圣上要怪罪,也怪不到两位头上,我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

阮尚书:……

石叡:……

单慎又道:“我思前想后的,还是如实报了,但兹事体大,着实不想牵连二位,我也是一片好意。”

笑容又真切了三分,笑过了后,单慎拱了拱手:“还要查案子,我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
说完,单慎走出金銮殿,小跑着下了步道。

气没全顺,顺一半也好。

林玙落后两步,也从殿内出来,手指捻了捻,看着单慎快步离开的背影。

晋家无入朝之人。

今日金銮殿上,知道当时耿保元劫持目标的,只有他林玙一人。

他清楚耿保元几乎得手了,是云嫣追上了马车,参辰赶到、制服了耿保元与那车把式,收拾了局面。

晋家当时决意瞒下,算得上是明智之选。

状告太子并非容易之事,最后损的只会是晋舒与晋家。

所有人粉饰太平,没有走漏消息,法安寺那里只知道帮助了晋舒,却不晓得耿保元的下落。

按说,耿保元既然落在了参辰、也就是徐简的手里,他的腰牌怎么会在别的案子的埋尸地被挖出来?

徐简不可能犯这种错误。

那就是说,徐简是故意为之,他就是借着耿保元的事,给圣上一个理由。

这一步,走得有想法,却也微妙。

而且,以林玙对林云嫣的了解,他清楚女儿绝对不会让晋舒、晋家被扯到这桩事情里来,耿保元的失踪不会与晋家连在一起。

缺了“受害人”这最重要的一环,想要“名正言顺”,到底是缺了些份量。

当然,这份量并非不能补足。

圣意就是最一锤定音的,就看顺天府如何添添补补、盖在太子殿下头上了。

另一厢,李邵加紧脚步,跟在圣上身后。

父子两人前后进了御书房。

李邵看着父皇不悦的神情,忙道:“儿臣真的不晓得耿保元那些破事,他赌博劫人的,儿臣事先一点不知情。”

他的事先,自然是指钱浒告诉他之前。

圣上在椅子上坐下,沉声道:“邵儿,朕上一次就告诉过你,底下人犯事,你一句不知道、不知情,并不等于你无错。治下不严,用人不清,就是错。”

李邵一时语塞,看着父皇,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