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去一趟,反正消息报上去了。
有用最好,没用也不是他咋咋呼呼,而是汪狗子大惊小怪。
午前。
成喜正在为主子准备午膳,底下有人寻过来。
“孙公公来了。”
成喜皱眉:“杂家走不开,他说了是什么事情吗?永济宫那位又折腾上了?”
小内侍忙摇头:“说是别的消息……”
成喜暗暗埋怨了两句,把事情交代了,紧赶慢赶地去见人。
孙公公神色不安,见了成喜后,忙开门见山:“是汪狗子那儿的消息。”
成喜疑惑道:“他那里的消息怎么会走你这儿?与他联系的人呢?”
“汪狗子怕中间转几道耽搁了,”孙公公倒是没有一来就告状,婉转提过后,只说正事,“他说,大殿下近来与辅国公神神秘秘的,有事瞒着他。
他努力套话后,大殿下突然问他说‘李浚那儿有没有猴脸的太监’。
也是汪狗子不太确定,直觉要紧就巴巴地让我过来了。”
孙公公一面说,一面观察成喜面色。
他不想耽搁事情,也不想小题大做挨几句训,就尽量把事推给汪狗子。
哪知道自己话音才落,就见成喜的面色刷得凝重起来。
“猴脸太监?”成喜的声音崩紧了,“大殿下当真问了这个?”
“是,”孙公公忙道,“汪狗子就是这么说的。”
成喜的眉头皱起,想了想,道:“你在这里等等,我先去见过主子。”
留下这话,他扭头就走,只留给孙公公一个脚步匆匆的背影。
孙公公不由心里大骇。
那汪狗子真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生生就瞎狗逮着死耗子了?
看成喜的样子,这耗子还是肥耗子?
还好他没有把狗子的话当耳边风。
另一厢,成喜几乎是小跑着回去。
金贵人正在用膳,听见外头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,他抬起头看过去,就见成喜上气不接下气,扶着门槛喘不过来。
“何事?”他问。
成喜进屋里来,挥手打发了其他人,顾不上胸口跟火烧火燎似的:“汪狗子说,大殿下问起了猴脸太监。似乎那天辅国公过去永济宫,也是因为此事。”
金贵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。
成喜上前一步,低声问道:“他想问的会不会是包公公?可他不是不记得了吗?”
那夜状况太多了。
死伤结果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,包公公自己都一头雾水。
用包公公的话说,他算好了时间、看着火烧大了就离开了大殿,怕小孩子体弱扛不住烟,还特特把人挪到了明间里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东稍间里一直没有动静,还是诚意伯夫人把殿下抱到了殿外、又冲回火场里。
包公公给主子磕头,说把事情办坏了,还被小殿下看到了脸。
小殿下受了惊吓说不出什么来就病倒了,病好后大抵会供出他来,让主子早做准备。
主子当时十分气愤,也是运气,殿下病好后一问三不知。
他们谨慎又谨慎,隔了半个多月才能肯定,殿下的确是失忆了。
这一失忆就是十几年。
却是没想到,现如今殿下竟然想起来了?
成喜忧心忡忡地看向主子。
金贵人抿着唇,下颚紧绷,眼中一片阴鸷。
“他既然问了,就是想起来了,”他冷哼了一声,“难怪、难怪圣上会让徐简去永济宫,难怪李浚敢大言不惭来跟我开条件!”
成喜喘气都不敢喘大声,垂着头等吩咐。
金贵人起身,在屋里来回踱步。
半晌,他道:“让人告诉李浚,我答应了,他可以去死了。”
成喜脸色煞白:“主子?”
“我本不想杀李浚,多一个他,多一个靶子,”金贵人一字一字,忿忿道,“现在只能如此了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成喜的心凉了大半。
他多了解主子啊。
永济宫那位走的是死地,可主子也要置之死地了。
“哪里就到了这一步?”成喜忙道,“包公公早就死了,只靠一个猴脸,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。事情能推的都往永济宫推了……”
连童公公的事,主子不都是转移视线,让汪狗子那条线多动一动,曝露出些线索,叫曹公公去查永济宫了吗?
只要把所有的线都收在永济宫,主子就不用担心……
“没这么容易,”金贵人看出他在想什么,“徐简、曹太监,没一个是闲着的。那宅子也是,徐简走了趟顺天府,单慎未必查不出来。不是说慈宁宫还使人去过御药房吗?谁知道皇太后都查了些什么。”
露出去的线头太多了。
看似不相干,也没有什么联系,但他不敢轻敌,就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、那些线都给接上了。
一步慢、步步慢。
说起来,最初看错徐简对殿下的态度时,就已经落后了。
可即便是今时今日,他依旧不敢说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徐简的想法。
这就是他眼下最大的困局。
猜不透的敌人,最是麻烦。
“去备纸墨,”金贵人交代着,“我修书一封给苏议,千里加急,要立刻送过去。”
主子如此慎重,成喜也不敢再说些侥幸的话,备了纸墨后,他又急匆匆去见孙公公。
孙公公等得着急,额上泌了一层汗。
等听到成喜带回来的话,几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滑下来,落到了脖子里。
叫他带这话给那位?
他、他怎么敢啊!
卓平惨死的样子还在眼前!
可不敢也得做,孙公公哭丧着脸回到永济宫,召来了小内侍。
两人大眼瞪小眼。
他想找人代他去见李浚,才说了话,那小内侍抖成了个筛子。
孙公公眼不见为净,赶人道:“赶紧去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