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诸侯可以用大三牲,也就是猪牛羊。而普通黔首便只可用小三牲,鸡鸭鱼。
不过琅琊之地因海水倒灌,纵使引水洗地后产量亦不高,仅供糊口,根本没有余粮喂鸡鸭。
好在海边鱼是不缺的,故此乡民们仅仅只凑齐了小三牲之中的一牲,余者按照后世的说法,唯有心香一瓣。
这也很正常,唯一的问题是,既然已有三牲,为何还要杀这条白蛇?
秦天眉头微动,他平静地转身,恰在此时,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。
“不知这位先生,尊姓大名?”
开口的是一位脸皱得如同鸡皮一般的老者,常年住在海边,让他的脸上已经被水锈彻底覆盖。不过他的身份显然并不是一位黔首,而是一位官吏,因为他身上穿着的乃是一件大秦官吏制式的黑袍。
秦天淡淡地开口:“乡野之人,不值得长者动问。”
他知道,自己的出现,引起了这名秦吏的注意。
这年头已有户籍制度。乡民们若要离开自己的户籍地,需要向里长等人报备,并且开具所谓的路条。否则算逃户,按照秦什伍连坐法,邻居亦要被处罚。
后世之户籍制度便是自秦时始,历经两千余年,依然大同小异,只不过不再连坐而已。
因为户籍制度,以及这年头野兽横行,乡民们极少离开自己家乡。祖祖辈辈都住在一个村子里,彼此都很熟悉,突然多了一个生面孔,自然容易惹人注意。
此外,因始皇帝以氏代姓,这年头问姓什么其实就已经能够知道此人到底从何而来。
不过秦天虽然姓秦,但是他的秦姓显然和氏无关。
他避过这个问题问道:“长者如何称呼?”
长者便是秦时对年老者的称呼,而先生则是对读书人的尊称。秦天宽袍大袖,虽然服白略有古怪,但是一看就知道这种衣服不能做农活,不是贵族公子,便是学子,称一声先生不会错。
“吾今年方三十有七,不意竟已成长者了,王事催人老甚!”鸡皮老者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,微微发了一下感慨。
“吾乃是琅琊县佐史,先生可称吾为少端!”
秦天眉头微微一动,了然地点点头。
佐史乃是县官。秦律,一县置令,令下有二尉,一丞。丞尉为长吏。又有佐史一名,称少吏。
佐史要做之事很杂,修县志,报文书,行教化事,乃至祭祀等,皆是他之职责。
眼前这名华发早生之佐史名字为端,若按照秦时称呼,他该叫佐史端或者少吏端,简称佐端或者少端。此次祭天求雨,显然便是他主导。
“乡野之人,见过少端!”
秦天再次淡淡地开口:“不知少端,何故要杀这条白蛇?”
秦天的表现略显桀骜,然而少端并不以为意。
这年头身份阶级极为森严,少端仅仅只是一个低级官吏,仅仅只比黔首身份稍高。随便来个因军功得爵者,都无需向少端行礼。
“先生亦知道吾等在找一条白蛇?”他诧异地开口。
再次拱了拱手,他不等秦天回答,自顾自地继续开口。
“先生不知,此白蛇,乃是妖邪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