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非迟把筷子放下,伸手挽起了外套袖子和下面的T恤长袖,让琴酒能看到上面的伤痕,指着其中一道疤痕,神色平静且认真地看着琴酒问道,“你不觉得这一条伤的恢复程度很眼熟吗?”
琴酒看了看那只手臂上深浅不一的错落疤痕,瞥了池非迟一眼,专注看了池非迟指的那一条疤,“我没觉得哪里眼熟。”
那一条疤痕恢复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,但他实在猜不到一个蛇精病的想法。
池非迟觉得琴酒这个回答毫无灵性,“跟我易容脸上那一道伤痕恢复程度一致。”
琴酒思索了一下,用‘你以为我傻吗’的冷淡目光看池非迟,“你不会是想说,因为你的时间感知障碍,让你无法判断易容脸上的伤什么时间该愈合到什么程度,所以才在身上弄出真正的伤来参考,让易容脸上伤痕恢复的速度更真实吧?可是那样的伤,一道就够了吧?没必要在自己手臂上弄出这么多道伤来。”
“你别忘了,易容脸上的伤是子弹擦伤留下的,还有一定程度灼伤,跟利器割的伤的恢复速度不一样,”池非迟指着手臂上的伤,“我计算过,前期易容脸上的伤,跟上最深这一道的恢复速度,持续一段时间,则是这一道,再之后是这一道……这个理由可以吗?”
“勉勉强强吧,”琴酒伸筷子夹凉拌黄瓜,声音沉冷而平静道,“不过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,你左手臂的那些伤,虽然位置和角度不同,但靠近右手一侧的伤口深度则要深一些,靠向身体外侧的一端浅一些,且尖端有戳刺痕迹,说明那些伤全是从右手方向持到,自左往右割出来的……”
池非迟:“……”
下刀方向是没错,但那不是他用右手持刀割的,而是因为非赤爬在他身上用刀割的……
这件事还能解释得清吗?不能了。
琴酒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伤痕情况,“从伤痕交错处的二次创伤痕迹来看,最浅的一道伤是最先留下来的,之后你逐步加重力道,留下的伤痕也越来越深,而从外侧尖端的戳刺痕迹来看,最开始的两刀,挥刀和割下去的速度不快,甚至可以说小心而缓慢,之后逐渐果断,或者说,透着一股割伤的急切感,所以刀尖才会在手臂上留下越来越深的明显戳刺伤痕……”
池非迟:“……”
不错,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。
“我很清楚什么情况会在人体上留下什么样的伤痕,”琴酒抬眼盯着池非迟,目光笃定道,“一开始是试探伤,迟缓而浅,留下伤痕的时候,情绪相比后期要稳定得多,从第三道刀伤开始,下刀变得果断,速度逐渐变快,伤口也随之加深,透着一股失常的急躁,我不明白你当时的状态……”
他突然脑补出:
昏暗房间里,拉克盯着左臂上两道流了一点点血液的试探伤,觉得不爽,又割了一道,还是不爽,又割一刀,依旧不爽……
伤口越来越深,伤口长度越来越长,割伤的速度越来越快,整个人处于癫狂急躁的不正常状态。
非赤把头搭在池非迟衣领口,一双蛇眼莫得感情地盯着琴酒,实则有点心虚。
咳,心虚是因为被琴酒完全猜对了吧?
它一开始下刀是很犹豫,怕主人太疼,就试着轻轻割了一刀,可是等了一会儿主人还是沉睡不醒,再一刀,等一会儿,主人依旧沉睡,它就有些着急了,担心主人醒不过来,一点点加重……
割最后两三刀的时候,它也确实急躁不安,都在考虑要不要竖刀子戳一戳主人了。
池非迟端起杯子抿了口酒,敷衍回答,“我也不明白。”
琴酒点了点头,那种不正常的情绪状态,肯定是发病了,拉克事后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状态不奇怪,可能都没法理解当时的行为,“福山志明给出的治疗建议里,提到你不用再继续服药了,你不会反而把他给催眠了吧?”
池非迟: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这个脑洞不错,不过反催眠一个知道什么是心理暗示、对催眠有过简单了解的优秀心理医生,琴酒这个多疑的逆子真看得起他。
“也对,不管治疗建议需不需要吃药,等他一走,你怎么也不会吃药的,没必要在治疗建议上做那种手脚,”琴酒用逻辑分析和证据打消了自己的怀疑,“你还打算一天天在这里待着吗?”
“那一位说过,让我休息两天,维持一下外界的社交联系。”
池非迟低头喝酒。
嗯,这杯酒的味道越来越混沌了。
两人聊着天把酒喝完,默默吃了已经黏成团的面条。
看了看桌上还剩下不少的下酒菜,琴酒起身去冰箱里翻了一瓶冰镇啤酒,回头问道,“你还能喝吗?”
池非迟感觉这个问题没恶意但有被挑衅到,“你倒了,我也不会醉。”
“哼……”
琴酒讥讽地冷哼一声,多拿了两瓶啤酒回桌前。
拉克这是明晃晃的挑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