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好半天,才直起身来,将小指上的鲜血吮净,脸上带着一丝顽皮的微笑。将那外衣拎起来一抖,道:“成啦!”
黄若偷偷一瞥,一眼便认出白衫上画的,正是降龙诀。
她心下骇然:“这恶女人将它拱手让给大马猴,当然是自忖能将这一副图默画出来,做到笔画、墨迹全无出入。
世上有人于文字过目不忘,已甚是难得,可她能默记图画,更是难上十倍、百倍。这恶女人可聪明得很啊!”
李潇寒怅然道:“蒹葭,这姓萧的极难对付,你又何苦诓他来帮你,给自己惹下这么个厉害的仇家?”
曲蒹葭道:“你方才都听到啦?”
李潇寒道:“你想复兴五凤帮,便离不开降龙诀上的神通,又怎会将它拱手相让?”
曲蒹葭微微一笑,道:“我的心思,你最清楚不过了。”
米入斗心想:“原来这恶女人方才所说,意在‘天下大乱’等等,通篇全是鬼话。可她把降龙诀给了萧挞马,要骗他帮自己做什么?”
曲蒹葭神色一黯,道:“我去承天观求你,让你帮我报仇、兴复五凤帮,了却我娘的遗愿,你却把自己关在那亭子中,连见我一见都不肯。
你不愿帮我,中原武林又全都是我的仇家。我没别的法子,只好铤而走险,诓这个契丹大王来帮我。
你不肯帮我,是不是还怪我杀了那姓黄的一家,坏了你大丈夫的名头?”
黄若听她言及父母被害之事,身子轻轻一颤,紧紧咬住下唇,强忍怒气。
李潇寒叹道:“我愧对那人,是我生平第一件恨事。说到怪你,我又有什么资格,我手上沾的血,不比你少了。
我那天从承天观里闯出来,心头便只有对你的想念,日日夜夜只盼着能再见你一面。我想方设法地找你,天可怜见,咱们竟又重逢了。”
曲蒹葭一双妙目清澄明澈,犹如两泓清水,闪动着喜悦,道:“你答应帮我了?”
李潇寒和声道:“蒹葭,五凤帮早就没了,如今江湖上知道这名号的,十个人里找不出一两个。你想要复兴,谈何容易!”
曲蒹葭涩然一笑,道:“你还是不肯帮我。”
她轻轻探出手来,握住李潇寒手上竹箫,道:“你既然不肯帮我、陪着我,便让它来陪着我吧,我时时看看,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。”
将竹箫从他手中取下,贴身放在怀中。
李潇寒道:“我小时候在草原上,听过一个故事,有个牧人养了一群羊。每隔十几天,总有一只狼闯进羊圈,叼走一只羊。一头年轻的羊为给同伴报仇,便磨尖了牙齿,磨利了爪子。终于一个晚上,它将那只狼咬死了。”
曲蒹葭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肩上,道:
“后来,这只羊尝过血的味道,便再也不想吃草了。它只想吃肉,便将同伴一只只地咬死吃掉。那牧人发觉后,取了弓箭来射它。它逃出羊圈,成了一只孤独游荡的怪兽,没有羊群愿意收留,也没有狼群愿意接纳。
这个故事,你同我讲过。可这只羊,什么也没做错,老天为何要这么罚它?”
李潇寒将她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握在掌中,道:
“这些江湖上你死我活的勾当,我实在是厌烦透了。蒹葭,你和我一起走吧,咱们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,你陪着我,我陪着你,安安静静地过几十年,那不好吗?”
凝视着曲蒹葭的双眼,极盼着她口中能说出一个“好”字来。
曲蒹葭胸前一起一伏,显然情意激荡,颤声道:
“寒儿,我……我和你走……”眼中忽的流露出一丝哀怨神色,道:“可……可我还要再杀一个人……”
李潇寒道:“是那个罪魁祸首吧!他不是已经死了吗?你若放不下这个心结,咱们就去承天观,把他的徒子徒孙,杀个鸡犬不留!”
曲蒹葭摇了摇头,轻轻挣出手来,缓缓地在林间踱了几步。
白裙拂动,有如云绡雾縠,
忽的道:“是她!”
身子一纵,向黄若藏身之地疾扑过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