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塔不烟于生死离别之际,眼中竟一滴泪珠儿都没有,言语间更是寒意迫人。
米入斗心中一凛,觉得眼前这个看似纤柔的女子,实是一个再厉害也不过的人物。
耶律大石大踏步走回对岸。众军簇拥着他,兵甲锵锵,背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。
耶律风大声叫着:“爹爹,爹爹……”小一些的两个孩子更是哭得撕心裂肺。
耶律大石自始至终,竟未回头一顾。
众人趟过河来,赶着骆驼翻过一座大沙丘。萧塔不烟手指南面:“诸位,二十丈开外便是六十里泥淖了。”
放眼望去,但见素月清辉,平沙一片,银波欲流,直铺天边。
萧塔不烟叹了口气:“我契丹原有祖训,不能教外人得知这出入泥淖的法子。但危急关头,只得从权。”
将那母驼缰绳纵开,牵过一只幼驼。掏出短刀,臂弯儿一箍幼驼的脖子,捅在幼驼头上。
刀刃从骨缝直透入脑,那幼驼叫也不叫,倒地身亡。
众人大出意外,齐齐惊呼一声。米入斗双眼一瞠:“你干什么杀它?”
“咱们要出去,只能如此。”
王飞鸿嘴角一斜:“这契丹婆娘发起狠来,自己的孩子都舍得,杀个骆驼,又有什么大惊小怪!”
他早从胡氏兄弟口中得知萧塔不烟当日为救丈夫脱困,亲手杀了两个孩子的事。
耶律风恶狠狠地瞪了王飞鸿一眼。
王飞鸿喝道:“小秃脑壳子,你瞪什么?”
耶律风正要还嘴,萧塔不烟拍拍他的肩膀,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,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。
那母驼打着响鼻冲上来,垂头拱了拱幼驼,轻轻咬着它的脖子,将它衔起,四蹄挨着地面。但只一松口,那幼驼便又摔下去。
母驼悲鸣着,围着尸体打了个转,向另一只幼崽唤了几声。
萧塔不烟放长缰绳,任那只幼驼跑到母亲身边。
母驼仰头望望天顶几颗疏星,似是在辨别方向,接着将鼻子拱进沙里,嗅了一嗅,慢慢向西趟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