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入斗将上官屏扶上胡人的大车,同胡氏兄弟乘车而行。
队伍蜿蜒,向西北驰去。一路上不断有马匹累毙,到得晌午时分,便仅余两百匹马,却有三百多人。只得轮流乘马,越行越慢。
特满回头望去,见身后那一线尘头仍不远不近地跟着。
他花白的眉毛一扬,猛然将马勒住:“大伙儿下马!”
陀古驰了过来:“爹爹,眼下追兵未远,不是歇息的时候!”
特满摇了摇头,将手中铁矛往地上一插,把耶律大石一家、米入斗、上官屏等几人拉到矛旁。
接着朗声说道:“膝下有娃娃要哺育的人站到铁矛下面来。”
众军虽不解其意,却依令而行,当即有百余人站到了铁矛下。
胡人跳下车,走了过去。那丹吉也站了过去。
特满又道:“帐中有老人要赡养的也站过来。”
又有陀古等几十人站了过去。
“铁矛下的人,一人一骑。”
特满一转身,目光一个个地掠过剩下的人脸上:“你们和我一起列阵,抵御敌兵!”
耶律大石急道:“特满,今日咱们一起血战到底!”
众人乱哄哄地喊着:“打不过,死在一起算了。”
“对,咱们都是勇士,不做逃跑的胆小鬼!”
特满声音低沉:“咱们这次出征,精壮尽出,要是一个也回不去,谁来照顾咱们的女人老幼?谁在坟前祭奠咱们的祖先?
野狼来了,谁能弯弓射箭,将它们逐走?羊群走散,谁能上马奔驰,把它们圈回?”
他声音朗朗,将七嘴八舌的声音压了下去。
陀古哭道:“爹爹,我把马让给你骑,儿子替你去死!”
特满拍拍着他的头顶:“孩子,我有儿子,你有儿子吗?”
陀古摇摇头。
特满双眼一立:“你平时只顾着耍刀射箭,还没婚娶,你是想要我断子绝孙吗?”
陀古见他声色俱厉,不敢再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