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入斗同太行群豪一路西去,连过陕、华等八州。
这日来到兰州地面,官道上忽的行过来一彪人马,迤逦数里,瞧样子不下千人。石公展低声惊呼:“前面大队官军,快回头!”
石夫人斜了他一眼:“窝囊东西,怕个什么!”
鲍一枭劝道: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!咱们和官面上的人向来你敬我一尺,我敬你一丈,没事儿找不痛快干嘛!”
眼前情势,避无可避,众人将手上兵刃藏在路边,让到一旁。
大军冲到近前,一个副将拨马过来:“你们这伙子人,干什么的?”
鲍一枭陪着笑说:“咱们是行路的客商,带着些伙计,正要往西宁州收一批皮毛。”
“收皮毛啊,嘿嘿,银钱没少带吧?这地界响马甚多,可得小心些啊!”
那副将把“银钱”二字拉长了声调说出来,鲍一枭岂会不明白?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递了上去:“全凭将军老爷力保一方平安,一点辛苦钱,不成敬意。”
副将接过来往马褡裢里一掖,眼珠儿滴溜溜一转,盯上了鲍一枭腰里的玉佩:“这坠子怎么这么眼熟?和爷们早晨掉的那块一模一样!你小子手倒快。”
鞍上一伏身,要把玉佩揪下来。
忽听一声闷雷也似的怒吼:“狗东西作死!”抬头瞧去,但见蒜钵大小一只拳头冲到眼前。接着鼻梁一痛,便似挨了一记闷棍,一头栽下马来。
打这一拳的正是石夫人。一旁的卒子齐声呐喊:“有强盗啊!”“太岁爷爷头上竟敢动土!”
一通咚咚鼓声之后,步卒当面列阵,两翼各有百余骑驰了出去。米入斗屡经战阵,这情形再熟悉也不过,大喝一声:“大伙儿退到山上,别被他们断了后路!”
石夫人大叫道:“米兄弟,你杀出条路来,老娘断后!”
米入斗心中寻思:“这些官军戍卫边疆,也算是我大宋的好儿郎,我可不能伤他们性命!”
他只用枪杆拨打、枪尖平拍。枪影到处,刀枪乱飞。官军见他威风凛凛,尽皆胆战心惊,嘴里虚张声势,却纷纷让开道路。
米入斗一马当先,破围而出。回头瞧去,见石夫人和几十个喽啰被大群官军困住,情势岌岌可危。
石夫人背后一处伤口,鲜血咕嘟嘟地往外冒着,兀自把一对拳头打得呼呼作响。官军见她情急拼命,倒也不进逼,只重重围住,耗她的气力。
余下众人武功低微,更是死伤狼藉,一个喽啰倒地不起。倒有五六人一拥而上,去抢这现成的俘虏。那喽啰被拽在空中,哀嚎不已。
石公展叫道:“莽婆子撑住了!”
话音方落,眼前人影一闪,鲍一枭飞步冲了上去。
石公展心想:“救我家婆娘,你腿脚倒勤快!”几步抢在前面,脚丫子猛地向后一划拉,扬起好大一片黄土,全洒在鲍一枭身上。
鲍一枭哭笑不得:“眼下这关头,他还有心思和我赌气,怎地如此拎不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