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……
天子?!
天子来了?!!
守在府外的所有校尉,个个瞠目结舌,只觉得眼睛花了。
络腮胡裨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,望着端坐在车辇上的年轻、雍容的身影……
没错,就是天子!
他们都曾奉过丞相之令,在皇宫大内轮流值守过,或者说是轮流监视过天子,绝不会认错。
“末将等,拜见陛下!”
哗啦~
一众将士不敢迟疑,大礼参拜,黑压压跪倒一地。
刘协双眸微阖:“开门,放人出来吧。”
天子的声音不大,足够跪倒在地的校尉们听清。
可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,却让众校尉的额头泛起了汗珠……
皇帝刚到许昌,便被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。
后来衣带诏之事事发,曹丞相大肆株连汉臣,甚至当着天子的面,缢杀了怀着龙种的董贵妃!
彼时的天子,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,毫无威严可言。
可现在形势变了……
自那日,刘武、孙权入京,
自那日,许昌城内一场混战,
自那日,天子手持利刃,刺进丞相后背,
自那日,魏、楚、吴三王并封,一切就都变了!
丞相还是那个执掌朝廷大权的丞相,但天子已然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傀儡天子。
天子的话,曹丞相依旧可以不听,但却不能再对天子视之不见,再不能如傀儡木偶般任意拿捏天子。
曹丞相对天子尚且如此,他们这些厮杀汉,更不敢再如以往轻视天子。
可要他们放了这宅院里的人……
这里面困着的可是刘玄德,曹丞相恨不得扒皮拆骨的大敌!
他们要是放了刘备,待曹丞相出征归来,自己等人岂能有好下场?可要是不放,天子就在眼前……
络腮胡裨将,下意识的看向了车辇。
车辇上的天子,端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。
车辇一侧,一名大将,白袍白甲白龙马,手提亮银枪,腰挎青釭剑,正是常山赵子龙!
裨将心头一跳,额上汗水涔涔而落,若赵子龙领着那百余骑强闯入府,他们又如何能挡的住?
一直没说话的徐庶,此刻出声:“开门吧,今夜你奉陛下之命开门,丞相归来,你将此事如实禀报丞相便是。”
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,自己早已没得选择,天子亲临,又有赵子龙那尊猛将随行,自己还能怎么办?
络腮胡裨将一咬,起身抬手:“开门!”
嘎吱~
大门被打开了,
片刻后,一道身影缓缓从大门内踏出。
刘备望着门外车辇上,那道熟悉年轻的面容,眼中满是惊喜,激动……
他想过简雍、赵云等人会用各种方法来救自己,没想到他们居然把天子请来了?
果然,
他们终究还是念着旧情的,
他们还是认自己这个昔日主公的,
天子虽然被刘武那孽子蛊惑,但也依旧认自己这个皇叔!
刘备深吸一口气,正了正衣冠,正要大礼参拜天子:“臣左将军豫州……”
唏律律!~
拉着车辇的挽马,慢腾腾的调头,载着天子缓缓离开这深宅外,根本没有给刘玄德参拜的机会。
刘备呆愣愣的站在那里,
简雍冲刘备拱手,面无表情:“刘使君,且随我等来吧。”
徐庶没有说话,亦是淡淡拱手。
刘备心头憋闷,只能勉强一笑:“好,好,有劳了。”
辚辚辚~
刘备夹在天子车驾中,向许昌城门处而去。
府宅外,望着已经远去的刘玄德,有校尉面带忧虑的看向络腮胡裨将:“将军,我等便这么放任刘玄德而去么?”
裨将摇头:“天子亲临,以大势迫之,更有赵子龙随行,刘玄德困不住的……”
“今夜之事,非我辈所能决之,急报丞相吧。”
……
许昌城外,
“陛下!”天子车辇前,刘皇叔跪倒在地,声音哽咽:“臣与那曹贼厮杀多年,除了赤壁一战,再不曾建下丝毫功勋。”
“如今却惊动天子御驾,使陛下亲自救备于龙潭虎穴!备何德何能……”
刘玄德跪在地上,对天子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。
车辇上,刘协心头满是不耐,今夜他本不想来救刘备,无奈简雍、赵云苦苦相求。
如今这一文一武,是刘协在这许昌城中最大的依仗,他总不能驳了这两人的面子,只能连夜出宫。
“请陛下放心,臣今后定然会……”
“刘皇叔!”刘协不耐烦的打断了刘备的感恩戴德,只是冷冷望着他:“朕还记得当初衣带诏之事。”
“彼时,刘皇叔就住在曹操相府附近,尚有胆魄与董承等人合谋曹贼!谁料如今,你距曹孟德千里之外,却主动入许昌,投曹操……”
天子这赤裸裸的讥讽,瞬间让刘玄德脸色涨红,像是被人把脸抽红了一样。
他赶忙解释:“陛下,臣此番绝非是投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刘协也懒得听刘备解释:“你不要说了,阿武若知道今夜之事,会不高兴的,走吧,快走吧。”
“朕怕阿武误会……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