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幽灵的存在

“夜幕中我大叫着马上把牙纠正好，但审判的过程竟如此简单粗暴，他们拿出了斩头石却忘了磨石，他们通常要先把斧子磨好……”

舞台上，尼克之歌正唱响到高潮，幽灵们都肃穆地听着。

但拉锯条一样的背景声实在不适合活人的耳朵，洛伦和赫敏根本听不清尼克唱的歌词，所以他们更愿意观察桌上古怪的食物。

虽然恶心，但赫敏的好奇心像猫一样，不仔细看看，心里就像被爪子不停挠动一样。

她凑近看了看肉馅羊肚，恰巧此时在羊肚中发酵的气体胀破一个肚包，更浓郁的腐臭味噗一声泄露，钻进她的鼻子，熏得她小脸紧紧皱在一起。

连带着一些蛆虫溅落在桌子上，扭曲地蠕动着。赫敏拉着洛伦离远了一些，生怕不小心沾到落出来的虫子。

洛伦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，艰难的忍住笑容。

无头骑士中领头的一位就在洛伦和赫敏附近，他略带感慨意味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：“哦，可惜了……但是……”

他转过头才看见两人，惊得往后一跳，脑袋落在地板上嚷道：“活人？”

“帕特里克爵士，你好。”洛伦礼貌地打招呼，“尼克跟我们提起过无头猎手队。”

“你好。”赫敏在他身后，好奇地打量帕特里克脑袋和脖颈的断面，企图看出断头的原因。

“哈，尼克！”帕特里克的脑袋喊道：“他肯定还在为我们不让他加入猎手队而耿耿于怀呢！”

赫敏从洛伦身后钻出来，想帮尼克说两句：“我认为，尼克已经算无头了，只剩一点富有弹性的肉筋和皮，还能玩儿出更多的花式。”

她停顿一下，补充道：“而且尼克非常吓人。”

洛伦忍不住无奈地看了赫敏一眼，后半句才是尼克交代的内容，前面是你自己想说的吧。

“哈哈！”帕特里克的身体捡起地上的脑袋，“我猜是尼克叫你这么说的吧！”

他把脑袋装好后晃了晃，摇摇欲坠的，随时都要掉下去：“我拒绝他不仅仅是脑袋能不能当球踢的问题，更重要的是不想加深尼克对世间的眷恋。”

“眷恋？”洛伦和赫敏两人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幽灵不愿意接受死亡停留在世间的原因很多，但本质都是眷恋活人的世界，不愿离去。”

帕特里克竖起高高的衣领，固定住头颅，不让他掉下去，“尼克觉得他的死亡太荒唐，太草率，难以接受。还有波平顿家族历代的荣光没有传承发扬，广阔的世界他还没体会，乱七八糟的，各种各样的东西构成了他对死亡的恐惧，对活人世界的眷恋。”

“500年的岁月消弭了他的恐惧，虽然他依旧没有接受自己荒唐、草率的死亡。不过，亨利七世早就化成灰了，就连都铎王朝都灭亡了，他迟早能想清楚，到那时候，他会开启伟大的冒险。”

他看着台上正在唱歌的尼克：“加入无头猎手队会加深他对活人世界的眷恋，这是对他的阻碍。”

洛伦脑海里浮现着他见过的每一位幽灵，宾斯教授，格雷女士，血人巴罗，桃金娘。分析着他们停留在活人世界的理由，一时间想得入神了。

赫敏顺着帕特里克的视线，看见台上尼克深情投入地咏唱，显然非常享受舞台，她忍不住问道：“为什么一定要接受死亡，停留在这个世界不好吗？”

帕特里克手里紧握住幽灵马的缰绳，弯腰把头颅凑到赫敏眼前，用冰冷的语气说道：“你以为成为幽灵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吗？”

“能听见美妙的音乐，却感受不到旋律里的情绪；能看见四季的变更，却再也不能体会美丽的景物。”

这似乎戳到了他内心的痛点，他的语速逐渐变得咄咄逼人，“更别说虚无的身躯触碰不到真实的世界，恶心腐烂的食物，刺耳烦人的音乐，都只是为了得到一丁点儿可怜的慰藉！”

“够了！”洛伦把赫敏拉到身后，警惕地看着他，呵斥道，“成为幽灵是你们自己的选择，现在冲着我们抱怨什么？”

帕特里克冷静下来，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剧烈地喘息。其实他并不能感受到空气，喘息也不会让他平复情绪，这只是从活着的时候遗留下来的习惯。

良久，他睁开眼睛，虚弱地说道：“很抱歉，小巫师，吓到你们了。”

洛伦没有回话，带着赫敏走远了。

帕特里克怔怔看着他们的背影，自嘲道：“是啊，这是懦夫自己的选择……”

赫敏怔怔地还在想刚刚的问题，一言不发走出好远她才忽然问道：“幽灵们是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受到刺激容易崩溃，就像是某种精神疾病一样。”

洛伦思考了一下，那晚的尼克，哭泣的桃金娘，刚刚的帕特里克，甚至是格雷女士好像的确是这样。

“宾斯教授就不是，他几乎不发脾气。”他想到一个反例。

“还是发脾气的。”赫敏讲起一个女生寝室夜聊时听说的事情，“乔治和弗雷德惹火过宾斯教授，有一次他们把宾斯教授的教案换成了《唱唱反调》，宾斯教授照着念了一个星期才被珀西发现。佩内洛说宾斯教授皱巴巴的皮肤气得全都鼓起来了，乔治和弗雷德被关了一个月禁闭。”

洛伦：“……”

他能说什么，双胞胎兄弟牛波一。

“按照帕特里克说的，变成幽灵之后会有情感障碍，闻不到气味，尝不到味道，摸不到任何东西，贫瘠的感官会让他们变得抑郁，暴躁，易怒。这就是精神病的症状，他们有精神病。”

“所以帕特里克希望尼克接受死亡的确是出于好心，不过幽灵们接受死亡后会怎么样呢？去另一个世界吗？”赫敏望着一屋子的幽灵，眼睛中闪着好奇的光。

洛伦也不知道，不过联系邓布利多对死亡的态度，还有迷离幻境的存在，似乎对于巫师来说，真的还有一个死后的世界。

清亮的混声男高音的尼克之歌来到尾端，变得更加悠扬，音调也更高了。

“我就这样死了，可我那忠实的脑袋，

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我分开，

它依然挂在那里，我的歌就到这里，

现在请你们鼓掌，否则是对我最大的打击——”

一曲结束，尼克摘下头颅，不顾被拉得细长的皮和肉筋，将头颅按在胸前鞠了一躬。

昏暗冰冷的地下室里，只有无数支细长的蜡烛散发着蓝色的冷光，同样散发着冷光的幽灵们每一位都奋力鼓掌，大声欢呼，沸腾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城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