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皇共育有十一子,其中嫡子三人仅剩朱咸铭,其余庶子在世者还有四人。
仅从血缘关系来说,隔了一层的朱咸镆,跟朱咸铭着实不算太亲。
从懿宗到眼下正统年间,发生的几次皇家屠杀,让朱咸镆很清楚自己的位置。
所以此刻他明白,皇帝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,而是自己问自己该如何处置。
而他要做的,就是把皇帝心中所想说出,这是最完美的应对方案。
揣测圣意,从来都是难度高风险的事。
然而朱咸镆作为堂弟,比朱咸铭的几个亲兄弟混得好,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。
“陛下,臣弟以为……景洪说得有理!”
“日本只是蕞尔小国,相比于我大明的脸面,事情真相如何并不重要!”
打量了一眼皇帝的表情,判断自己大概没说错后,朱咸镆接着说道:“所以臣弟以为,日本国使不识天朝礼数,我天朝皇子出手教训,实在是理所应当之事!”
“但我天朝海量,只要日本国使上表请罪,陛下也可恕他们失礼之过!”
什么叫倒打一耙,朱咸镆这番话便是生动的诠释。
“倒也……有些道理!”朱咸铭微微点头。
听得这话,朱咸镆才松了口气,这一关总算是过了。
虽是皇帝看重的兄弟,但朱咸镆也深知伴君如伴虎。
自己再跟皇帝亲厚,能有厉太子跟英厄王更亲?人家那两位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,还不是被眼前这位灭了族。
放下画卷,朱咸铭转头问道:“这画儿从何处得来?”
“是府里奴才寻来的,上面虽落的徽宗的款,真假如何臣弟也不知,所以特来请陛下鉴赏!”
“这些东西……朕也没什么造诣,一时看不出名堂!”
朱咸镆连忙说道:“既是真假难辨,不如陛下暂将此画留着,陛下圣明烛照……多看看总能看透,左右臣弟是没这眼力!”
“朕哪有时间看这些……”朱咸铭随手撂下画卷。
这可看得朱咸镆心疼无比,只因这确为道君皇帝真迹,花了他八千银子才弄到手。
毕竟他可没那胆子,用假画来糊弄皇帝。
“陛下身担神州万几之重,每日忧心操劳国事,臣弟念及只感痛心……”
“故而寻些古画珍玩,供陛下消遣娱乐聊解疲乏,还请陛下收下!”
为了讨好这位四哥,朱咸镆也是费尽了心思,此刻干脆就明说了。
“既然你有如此忠心,那就……留着吧!”
朱咸镆立马接话:“如此,便是这幅画的福气!”
接下来,这兄弟二人又探讨起画作,半个时辰后礼部尚书来访,朱咸镆才告辞打算离开。
“你说他是为何而来?”
朱咸镆答道:“想来……是为日本国使被殴而来!”
朱咸铭笑道:“遮遮掩掩作甚?何不直说他是兴师问罪来的!”
讪笑了两声,朱咸镆并未多言,这些事他属实不愿参与太多。
“你先回去吧,得空了朕再找伱说话!”
“是……臣弟告退!”朱咸镆恭敬回话。
待其离开后,朱咸铭命人收起了画作,而后才宣礼部尚书觐见。
几息之后,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的老者,在宦官引领下来到了暖阁之中。
“微臣叩见陛下!”
“杨卿免礼!”
“谢陛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