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朱景洪自然非常欣慰,这证明他的努力有效,皇帝已然重视起来大海。
而经过大半年的梳理,水师的建设也大有进展,至少明确了有多少战船和水兵。
五军都督府正奉旨制定整训计划,主要在于购买新式战船和训练军队,打算过两年就去日本宣扬王化。
只是这些事都在沿海,朱景洪暂时没办法插手,只旁听了几次五军府的御前奏对,了解了水师方面的大致情况。
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插手,只是朱景洪不愿把手伸太远,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,这其中的分寸务必要把握好。
听着皇帝老爹的谆谆教诲,想着未来如何进一步揽权,朱景洪恍然不觉间就过了十几分钟,光禄寺已经开始上菜了。
当皇帝端起酒杯,宴会便正式开始。
还是那句话,皇帝的宴席规矩格外的多,所有程序都得按照鸿胪寺指导进行。
各种朝拜祝酒,持续了将近二十几分钟,才把该有的规矩全部走完。
但也正是这些规矩,构建起了礼仪制度,维护的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仪。
看着这些人起来坐下然后又朝拜,周而复始忙得是晕头转向的,全程干站着的朱景洪不由庆幸,他这样反倒还轻松许多。
当程序走完之后,就是这些使臣们自由发挥了,来到御前向皇帝敬上一杯酒,便是所有人无法拒绝的事。
能够直面天颜,对所有人都是难得的幸事,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这样的事,朱景洪也是见得多了,此时他已在想晚上回去吃什么。
“臣叶赫铭恩,代表叶赫部军民,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如今东北部大片区域,都被女真人占据掌控着,这些人一共分为七个部盟。
其中有三个已归化朝廷,接受朝廷册封和征召作战,但叶赫部并不属于这三个。
虽只是接受册封,但处于极北苦寒之地的叶赫部,却也对朝廷格外的恭顺。
“嗯!”
和对其他使臣一样,朱咸铭只是微微点头,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,便算是对这些外臣的礼遇。
叶赫铭恩喝下了自己的一杯酒,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就该下去了。
“启禀陛下,臣有事启奏!”叶赫铭恩抬头道。
和大多数使臣不同,这个叶赫铭恩乃是叶赫部少主,过不了几年就要接班汗位。
虽然心感意外,但朱咸铭还是应道:“你有何事?”
“回禀陛下,臣闻西北之地,准噶尔人不服朝廷,意欲作乱……”
“叶赫部军民闻之,无不群情激奋,欲杀准噶尔人后快!”
“今闻陛下将讨伐逆贼,叶赫部愿为陛下忠犬,出兵为陛下扫平不臣!”
有句老话说,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,至少现场西北来的使节大多是如此心情。
他们都是被强制征召出兵,对战争是想避免而不得成行,偏偏这叶赫部还主动要掺和进来。
瞧瞧那话说得多好听,叶赫部愿为陛下忠犬,我董鄂部还有辉发部浑河部都没说话呢……这是董鄂部使臣的想法。
而他提到董鄂、辉发、浑河三部,便是接受朝廷册封和征召的部盟,比之叶赫部与朝廷关系更紧密。
这帮人跨数千里到西北作战,他们到底图什么……这是现场更多使节内心的疑惑。
朱咸铭一样也想不明白,于是他平静说道:“卿有如此忠心,便已令朕欣慰了!”
“陛下……叶赫部仰承天恩,自当有报效朝廷之心,还望陛下允准臣之所请!”
“能为陛下讨伐不臣,乃是叶赫部的本分,若陛下允准便是叶赫部的荣幸!”
每一句话,叶赫铭恩都说得极为真诚,仿佛成了现场最忠心的臣子。
朱咸铭搞不清他的脑回路,但其实原因非常之简单。
叶赫部有一万多常备骑兵,要消耗大量的粮草军饷,完全是个只进不出的玩意儿。
但如果跟着明军作战,千里迢迢过去便由朝廷负责粮草,而若打了胜仗还会有战利品,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。
当然了,也只有最为穷苦的叶赫部,才会想出派军队挣“外汇”的思路。
但客观事实是,随着叶赫铭恩这番话说出,直接抬高了女真人忠诚度的“下限”。
在任何时代,人们对卷王都看不顺眼,故而女真各部盟使臣,都对叶赫铭恩非常不爽。
可不爽归不爽,董鄂等三部的使臣却不得不起身,来到御前随叶赫部一起表达忠心。
“臣董鄂(辉发、浑河)部,愿听陛下诏命出兵讨贼!”
这三个内附部盟,属于安东行都司管辖,眼下就有军队编在行都司下,可以说随时能出兵西进。
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,朱咸铭不会任意做出决定,于是他笑着说道:“卿等之忠心朕已知晓,然军国大事并非儿戏,还需从长计议……你们且先归座吧!”
这话既没同意也没拒绝,可以说留足了后续发挥空间。
女真人愿主动参与作战,其实朱咸铭已经意动,皆因女真骑兵比其他征召军队更好用。
皇帝开了金口,女真众人便都退了回去,只有叶赫铭恩有些不甘。
待这帮人离开后,朱咸铭回头说道:“过两天你问问这帮人,到底是个什么打算!”
“爹……我去问?”朱景洪表现得很为难,因为这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。
“东厂和锦衣卫那么多人,您直接让他们去查不就是了!”
当场拒绝皇帝,也就朱景洪干得出来。
“东厂和锦衣卫当然会查,但伱去问问又何妨?”
“那要是问错了,您可别怨我!”朱景洪无奈道。
“你是个直人,他们不骗你!”朱咸铭笑着说道。
有了女真人玩儿这一手,现场气氛就显得别扭,其他使臣不知在御前说些什么。
不说出兵的事,那岂不是连蛮夷女真都不如?可是出兵那又是天大的事,小小使臣哪能代君主做决定。
“臣朝鲜国使臣,恭祝陛下龙体康健,万寿无疆!”
看着朝鲜国使臣颤抖的身躯,朱景洪不由得为他担忧,这家伙未免紧张得过分了些。
此刻朱咸铭也笑了,问道:“你是李烁第几个儿子?”
李烁便是现任朝鲜国王,只不过这家伙如今病重,大小事务皆由世子李暄处置。
“回……回禀陛下,臣……臣是父王……第四子!”
虽然回答得结结巴巴,但朱咸铭也不以为意,接着问道: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回陛下,臣单名一个晖!”
“李晖……不错!”
见皇帝老爹如此和蔼,朱景洪也略微感到惊讶,也再度觉得自己看不懂老头儿。
且说王府这边,用刑结束后众人便散了,被打的人也都被带走。
挨了三十杖的小宦官,有两个没熬过半个时辰就死了,剩下的几个也是今明两天的事。
杖责虽说打的是屁股,但稍不注意就会打到背上,打断骨头甚至打断脊柱伤到神经,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