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书房,此时只有三人。
全程黑脸的柳遗直、眉头紧锁的陆翀、以及浑不在意的虞嫤,谁也没有率先开口,似乎想要考验对方的耐心。
陆翀瞧着两人四平八稳的模样,眉头几乎要拧到一处,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床,可没有时间陪他们浪费时间。
“后来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本就是被成安县暗院,当妓子养大的女子,夫君远走、女儿早夭,我为了生存只能再回暗院。”
她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情,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,端庄娴熟的女子瞬间变得媚态横生。
“熟料,一把火烧散了众多姐妹,而我则被卖给了藏花楼的蓉姑,成了名动江浙府的‘锦仙’。”
虞嫤当初讲给段氏听的时候,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。
可讲给柳遗直和陆翀时,却没有一点感觉,就像是讲旁人的故事,连眼泪都挤不出来。
“我记得,你当初可是说,你大部分事情都忘记了!”
陆翀抓到蓉姑后,便知晓她‘锦仙’的身份。
后面不仅曾经出手试探,甚至不顾柳遗直的威胁,对她的身份进行了逼问。
她当时,是如何回答自己的?
“我……我当时有些惧怕指挥使大人,所以……有些紧张,将这事情忘记了!”
陆翀神色刷地一拉,黑峻峻的脸颊好似能拧出水来,合着这事情还怪他不成?
“那么,你现在不紧张了吗?”
虞嫤默默地瞥了柳遗直一眼,神色颇有些不好意思,可还是郑重其事地回答。
“因为,今天有长辈在身边,所以不紧张!”
她的话音刚落,两道连嘲带讽的冷哼同时响起,一个嘲她有眼不识山中狼,一个讽她有用就能当作娘。
陆翀气势汹汹地来,糟心满满地去。
柳遗直则从始至终,都不曾移动自己的脚步,只是满脸阴沉地望着虞嫤。
“为什么,你在这个时候,将婚书拿出来?”
从虞嫤的自述来看,就算她直接嫁人,也没有人会将她和曹子安联系起来。
——可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时,便绝了嫁人这条路。
“午夜梦回的时候,总会记起曹子安那张脸来,总觉得嫁人的话,有点‘对不住’他!”
“呵……你是不是,听说了他要给建炎帝当驸马?所以特意恶心他?”
虞嫤笑而不语,她不仅想恶心曹子安,还想恶心建炎帝呢?
更何况,他们不是想拿大同府兵变的事情,给他父兄治罪吗?那么,她便将曹子安一并拉入棋盘。
“虞嫤,你为何能获得这么准确的情报?”
柳遗直一直都明白,虞嫤一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。
她起初以为是段氏留给她的人,可有些消息,就连段氏都未必能打听到。
——譬如,皇家招婿的事情!
“或者,我应该问,姜家簪花宴那晚,你离开宴客厅后去了哪里?和什么人碰了头?陈德的死是否与你有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