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百田陈述完毕,牢房内陷入一片静寂之中。
玉刺史灰头土脸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未敢出声。
大牢内唯有奋笔疾书的小吏低头猛写,其余人均都陷入深思。
“王百田,你可知此项指认会对梁王府造成何等影响?”陈不予盯着他出声问道,“若无实证,随意指摘皇室宗亲是何罪责,你可知晓?”
“证据就在东山西坡,你们带上仵作去挖左面那片荒坟冢。十几二十具遍体鳞伤的孕妇尸体都扔那,随便铲一铲就能铲出一具。这还不够证据?”
“当然你们大可同我掰扯,质问我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女尸就是梁王府抛的。如今死无对证,黄泉之下唯有累累白骨,很多事都湮灭在过去的过去。”
“大仇已报我心已定,剩下那些随你们怎么写怎么做,我都不甚在意。伸头一刀缩头亦一刀,有何可惧不过一死尔。”
陈不予眯起眸,“王百田,我再问你一遍,梁王可是你……”
“是我杀的。所有人都是我杀的!杀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渣,实在太过简单,我何需遮掩。”
“梁王府那把火也是你放的?”
“是!我杀了那老色胚故意放火引起混乱,可叫我趁乱脱身。”王百田大马金刀坐在长凳上,即便腰背皆是伤,依然端坐如钟腰杆挺直。
陈不予神色严厉道,“我再次提醒你,你如今所思所言皆会记录在案,你想清楚了。哪怕你有苦衷,但谋害皇族乃大不敬之死罪!你担得起么?若梁王非你所杀,你切勿逞英雄……”
王百田哈哈朗笑出声,“大人,我恨老色胚入骨,早在梦中杀他十次八次。此回潜入梁王府,也正是为杀他而去!我有什么不敢认的?”
“草民江湖烂命一条,拉几个垫背的也值了。杀一个是死,杀几个也是死,我有什么理由撒谎?”
沐昭深深看了王百田一眼。
陈不予沉声道,“王百田,将你如何杀害陈二狗、牛家等人的过程,事无巨细全部述说一遍。”
一夜审讯,沐昭率众离开漆黑囚室,光影亮堂一照,这才仿佛又回到阳间。
“淮之,你觉得他所言是真是假?梁王若当真为他所杀,为何他一开始说‘梁王果然死了’这话?”
沐昭深吸口气,“应该是有所隐瞒的。证供确实有些不太对劲,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王百田在撒谎。”
“他与梁王有不共戴天之仇,杀他报仇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陆浅紧随他步出阴暗地牢,这才发觉天光已亮,“是否要召集衙门所有仵作前往东山荒坟冢。”
“好,去召集吧。”沐昭眯眸点了点头,声音有些发沉。
“世子,世子。”玉刺史惶急慌忙赶上前来,“若真如王百田所言,荒坟冢埋着许多怀孕女尸,那让仵作们去验尸是否有些不太合适?应该找些稳婆来验看吧……”
“人都死了,按王百田说法,有的很可能已亡故六七年。六七年,人已化作累累白骨,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?如今尽量妥善安置死者,寻找死者家属,为死者鸣冤雪耻才能为她们找回死前丧失的尊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