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兔吸了口气,神情在慷慨激昂与哀愁忧伤间无缝衔接。
“想当年,因你失踪,整个镇妖司跟霜打似的沉寂下去。咱们这个部门还差点被朝廷下死手给砍了!”
“还好西门世叔肩挑大梁力挽狂澜,拼了命把咱们一家老小都保了下来。不然你说,被朝廷贬回去,咱的手下拿什么养家糊口啊!”
玉琳琅面无表情望着她,“我记得当初,在那个什么谷弄死俩妖魔,还把他们老家给刨了,挖出不少金银珠宝,镇妖司上下几辈子都花不完吧?”
“你年轻你哪里懂这些,坐吃山空山也会塌,更何况镇妖司上下年年扩招,年年费用紧缺,户部那些人看我们就跟看一个个蛀虫似的!”
“你忍心咱们徒子徒孙及家眷受这种委屈?”
玉琳琅默默摇头。
“对啊!”赤兔使劲拍拍她的爪子,“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,环境好起来了,朝廷之中也有了我们一席之地。咱得把镇妖司顺顺利利办下去,光耀门楣就看你了啊玉狐大人。”
玉狐大人表示不怎么想约……
奈何赤兔她哭得情真意切,圣人都要为之动容一二。
玉琳琅最终只能说让她考虑几天。
至于究竟是几天,那就……到时再说吧。
“好吧。”赤兔也不想逼她太紧,便冲她慈眉善目笑了笑,“既然你说要考虑一段时间,那就依你。”
“只是狐狐啊,再跑就打断狗腿知道么?”赤兔笑眯眯给她理了理被角,“这次我来魏州府,另有一件重要之事。既然首席大人在此,那这事理所应当交给你处理了。”
玉琳琅默默把压在她身下的被角拽回,心中悲愤大喊:不,我不上班,我就不要上班!!
赤兔先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塞给她,“这是你三年来的俸禄。”
她拍拍她的手,“白拿俸禄不干事很多年了狐狐啊,未来要更加努力,发愤图强。”
她作势握了握拳,“这回我之所以千里迢迢到魏州府,也是因为青牛从占妖盘上卜算出,魏州府内有妖魔现身的迹象。你在府城这么些天,不清楚?”
玉琳琅面无表情看着她。
赤兔便冲她露齿一笑,“不清楚也没什么关系,但是狐狐啊,咱咸鱼那么些年,是咱应该干的事必须要去干了,是吧?”
“没事我不逼你!”赤兔拿起纸笔,当着玉琳琅的面,把她那张平平无奇的小脸画了下来。
“你放心,你要是跑了,我肯定不会把你这张脸贴的大街小巷都是,更不会告诉大家,大名鼎鼎的镇妖司玉狐大人,其实是玉刺史家的三闺女。”
她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,龇着白晃晃贝齿冲她又笑了笑,“狐狐啊,那我就先走了,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,过几天再见。哦对了,妖魔的事顺便处理一下,等你好消息哦~”
这缺德家伙翻窗离去前,还冲她比了个小心心,玉琳琅“碰”一下把窗户合上落了锁。
这一整晚下来可把玉小姐给愁的啊,戚风惨雨都没怎么睡好。
她做梦都梦到西门老妖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她床头,呼天抢地骂她小没良心。
镇妖司黑漆漆的牌匾一直在她眼前晃悠,她竟莫名忆起当年的自己。
小光头上长了点发,扎了个短短的小揪揪马尾。
那时一身少年恣意装扮,连看人都是斜着眼看滴,不知得罪朝廷上下多少狗腿子,天天翻山越岭查案之余,还要应付一茬又一茬暗杀。
苦啊!这样的日子哪有咸鱼瘫来的舒服,她不想干了,不行么?
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转,低头就见西门老妖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,身后滚了一地镇妖司的人。
青牛从占妖盘里爬出来,哭啼啼抹着眼泪哀戚戚喊她:“狐狐,你当真忘记我们当年的海誓山盟,不记得南亭深处等你的牛牛了嘛,嘤嘤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