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布抵达阴陵的消息,自然是瞒不过秦瑱的。
严格来说,阴陵城算是秦瑱的正后方。
淮南的一系列重镇,沿着淮水南岸,分别为寿春、曲阳、阴陵、钟离。
而秦瑱所在的钟离就位于九江边界的最东边。
吕布在陈登的引诱之下,自东城杀入淮南,然后调转方向绕到秦瑱兵马之后,就算是堵住秦瑱和西边的联系。
面对这个消息,秦瑱采取的策略乃是坚守不动。
亦或是说,他要装出不敢和吕布正面交战的模样,继续让吕布朝着西边前进。
自从当日擒获张辽和高顺之后,秦瑱麾下兵马便缩减至九千余人,反之俘虏却有六千之多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按兵不动,并不会引起吕布的疑惑。
趁着这段修养生息的时间,秦瑱便开展了对高顺和张辽的劝降工作,嗯,或者说,是对张辽的劝降工作。
因为高顺在这一战中精疲力竭,被徐盛、雷簿、夏侯兰三人围攻,身受重伤。
而这个人显然是吕布的死忠,目前秦瑱并不抱太大希望。
反倒是张辽,被他堵在山里面以计策擒下,虽然败得窝囊,但没受多少伤。
由是在擒获张辽的第二天,秦瑱就亲自会见了张辽。
只见张辽其人身材魁梧,约莫八尺出头,英姿短须,貌若虎豹。
此时正处牢中,身披枷锁,神情萎靡,不负昔日之状。
秦瑱见之,便令狱卒取了枷锁,连并锁链一道去除。
张辽得了自由,脊背顿时弓起,面露不善之意的盯着秦瑱道:
“先生孤身而来,除我枷锁,乃如纵虎,不惧虎伤之?”
秦瑱见他这般言语,便即悠然一笑,令人抬着酒肉放下道:
“吾与将军乃旧识,且都为汉臣,我不曾害将军,将军为何害我?”
“我观将军忠义之人,定不为这等小人之事!”
如此说着,他便跪坐到了张辽面前,亲自倒上了两杯酒,示意张辽坐下。
眼见秦瑱如此模样,张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,沉吟片刻,却也坐到了秦瑱面前道:
“先生如此以礼待之,可是欲来劝降与我?”
“正是如此,不知将军可愿降我军?”
秦瑱端起了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,又抬手示意张辽饮下。
张辽见状,一时咽了口口水,随之又是一咬牙,端杯饮入了口中。
酒水沾湿了他的胡子,可却也让他打开了话头道:
“此次辽技不如人,败于先生之手,自是心服口服。”
“但先生若欲让吾降之,吾却不降!”
秦瑱见他将酒下,便即露出一抹微笑,起身亲自给其添酒道:
“我知吕布待将军不薄,将军忠义不降,也合情理。”
“但不知如何方可得将军投降,可否告知于瑱?”
张辽听着这话,顿时一愣,不知该如何言语。
说实话,若是秦瑱一来就威胁他,亦或是一来就假仁假义,他都能应对。
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而已,大不了拉上秦瑱垫背。
可秦瑱一上来就请他喝酒吃肉,见他不降,也不强求。
反而问他要达成什么条件才会归降,这让他怎么应对?
难道要说吕布死了,他无主侍奉才会归降?或者是秦瑱夺取了徐州他才愿意归降?
前者回话,显得他这个人薄情寡义,后者回话又太过功利!
偏偏秦瑱这杯酒已经倒在了手上,他不回又显得不太礼貌。
所以一时间他看着杯中酒水,便皱紧了眉头,说不出话来。
秦瑱见他如此,便是再度一笑,坐了下来给自己满上一杯,举起来道:
“也罢,将军不愿答之,吾亦不愿强求!”
“瑱今日前来,不欲何为,只愿与将军交往一番。”
“瑱如此以礼待之,想必将军不会拒绝才是!”
张辽看他再度举杯,神情便是越发复杂,心想他是真有些看不懂秦瑱。
之前在城外秦瑱就好言相劝,现在他成了阶下囚,秦瑱依旧是这般礼遇姿态。
这到底是为什么?须知他在吕布麾下并不算什么心腹!
他地位之所以更高,是因为他是带兵入股,和吕布麾下大将郝萌类似。
严格来说,吕布真正的嫡系,是魏越、魏续、侯成、宋宪等人。
而随着这一战秦瑱把他部曲给打崩,他也就成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战将。
秦瑱如此位高权重之人,有必要这么费气费力来和他交往么?
“先生为何如此看重在下,如此举止,绝非对一降将而为之事!”
思虑之间,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,又饮下了秦瑱的一杯酒。
秦瑱见他这般一会儿,便悠然的撕下来一块烤鸡腿递上:
“乃因我敬佩将军之忠勇,身陷死地而不降,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。”
“然则将军虽忠勇如此,却无一明主能识,属实可惜啊!”
张辽听着这话,接过了鸡腿露出了沉思之色,随之又听秦瑱道:
“说来将军不知,实则自昔日东郡一战后,我便令人探访过将军身世。”
“听闻将军乃是聂翁之后,不知此事是否谬传?”
他一说这话,张辽便是动作一滞,有些惊讶的看着秦瑱。
他是聂壹后人这件事本数绝密之事,秦瑱居然连这个都探到了?
说起聂壹这个人,便不得不提汉朝一个著名事件——马邑之谋!
事情本来是汉武帝时匈奴与大汉和亲,可和亲之后,边疆任旧不安宁,时刻有被匈奴侵犯的风险。
于是张辽的祖先豪商聂壹便给朝廷献策,决定以身诱饵,亲自引诱匈奴主力南下进入汉军包围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