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州,下邳城,正当陈登准备离开之际,一支兵马悄然朝着下邳方向行来。
而这一支兵马的领军之人,正是陈登麾下能吏徐宣。
却说当日陈矫受得陈登之令欲谋下邳之后,此人就一路来到了下邳城内。
因他是从水路而来,故而速度较快,不到十日便来到下邳。
彼时臧霸还未南下,所以下邳防备也不甚严密,他甚至没受到盘问,光明正大就从城门进入陈氏,见到了陈珪。
又说陈珪其人,本来年事已高,应该在家中颐养天年。
奈何徐州一直得不到安定,他为了陈氏和徐州百姓计,只得左右逢源。
之前听得江东来使,他便将消息告知陈登,传向了刘备那边。
此举虽然算不得大事,却也是告了吕布军之密。
故而自信使南下之后,他便颇为担忧会被吕布发现。
好在其子陈登给力,面对质疑,主动以死证明清白,也算渡过了一次风波。
结果陈珪没想到的是,自己因为传递了一个消息,竟然会把自己一家给拖进漩涡之中。
随着陈矫到来,听着他帮陈登传的话,陈珪便气不打一处来道:
“当真孺子之见,下邳乃是吕布根基所在。”
“布妻小在此,心腹颇多,老夫便在此地,如何可取?”
要说秦瑱和陈登的算计并非没有漏洞,相反漏洞还相当大!
计策之中只要有一环出错,整个局面都会出问题。
比如臧霸没有听从调令按时南下该怎么办?
雷绪没有心思北上和吕布为敌,拦住吕布的后路又该怎么办?
同样,他们谋夺徐州,一旦事情败露该怎么办?
更关键的,下邳乃是吕布的根基之地,一旦他们失败,陈家一家老小都会被吕布所杀。
可以说,这个计策就是在拿陈家上下的性命做赌注。
他陈珪老是老了,死不足惜,可陈登还有三个兄弟。
陈家上下数百口人难道都要成为桌面上的筹码?
故而他听到陈登的计策之后,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施行。
可陈矫听得此言,便劝解道:
“陈公勿恼,以在下观之,此计虽险,却非不可行之!”
“但叫事在人为,陈公何以拒之千里?”
“矫虽与陈公无亲,却也是陈氏子弟,想我陈氏先翁皆为世代忠良。”
“今见府君亦是为国取义,舍生忘死,已至造得今日之势。”
“国事当前,公岂可不为家国所虑?”
陈珪听闻这话,自是一阵皱眉:
“此事亦无关于汝,传信之后,便可离去,何必苦苦相劝?”
对他来说,陈矫虽然是同族,却是个外人,在这里说什么都是风凉话。
事情又不关你全家老小,你当然在这里口口声声大义。
若是事到临头,要用你全家做赌注,你又是什么想法?
但陈矫一听,就一脸坚定的对陈珪道:
“吾自受府君之命前来,若不应事,便死于此,也不当离去!”
“公只言此事与我无关,矫便留在此地,若陈氏出事,矫当随公去,不知如何?”
见其如此模样,陈珪也不好再言,年老如他,自然不会轻易为人说动。
“汝且在家中闲居几日,带吾细细思之!”
陈矫看他不应,自也不劝,如此便在陈家住了几日。
结果如此过了三天,果然便听到了北方传来消息,言说臧霸已经南下。
陈矫听得此信,又忙找到了陈珪道:
“昔日吾来之前,秦瑱直言将出三路兵马,如今臧霸、徐庶已动,不知陈公何意?”
陈珪听此,自是捻须沉吟,思考着事情的成功率,想了一会儿却给陈矫回复了一个:
“虽有此信,难保雷绪能动,须得再等几日!”
陈矫面对此言,也只得继续耐心等待。
这边又等了两天,忽听南边徐宣传来消息,言说雷绪已经率兵北上。
陈矫得信,便又拿到陈珪面前道:
“雷绪也已出兵,吕布归路将阻,不知可有意乎?”
陈珪眼见秦瑱所言三事已然完成,心道莫非天欲让刘备取得徐州不成?
不然的话,何以各方皆来协力?
如此想了一会儿,他方才松口道:
“既是如此,尔等将欲如何夺取下邳?”
看他总算同意,陈矫忙道:
“依照府君之计,下邳已经空虚。”
“可调令徐宝坚北上,里应外合,一举夺之!”
可陈珪听得这话,便冷笑道:
“迂腐不堪,尔等一群书生,又无大将,如何取城?”
陈矫闻之,默然不语,不知如何回应。
陈珪看他如此,便知他也没有办法,当即拄着拐杖便出门道:
“也罢,吾观汝非谋军之才,可令徐宝坚立即准备兵马北上。”
“其余诸事,老夫自会谋划!”
言语说罢,他便不理陈矫,朝着府外行来。
此时随着陈宫、魏越北上,下邳城内唯有魏续主事。
听得陈珪来见,他便急忙入大厅会见:
“不知大夫从何而来?”
时值冬季,气候寒冷,陈珪年迈,如此出门一趟,但觉手脚冰凉。
进入府内就搓着手脚,闻听魏续之言,便抬头道:
“乃闻将军死至,特来吊丧。”
自从魏续上次兵败之后,就被吕布安置一直守城。
这一年来日子过得倒也还将就。
只是一直感觉不受重用,心中颇为憋屈。
他与陈珪本是八杆子也打不到的关系,会见陈珪也是因为陈珪德高望重。
没想到对方一来就说是要吊丧。
这可把魏续吓了一跳,急忙问道:
“大夫此何意也,吾属实不知!”
陈珪见状,便对魏续沉声道:
“吾闻北方臧霸南下,将军以陈宫北上守之,岂不知秦瑱为人狡诈!”
“如今温侯出兵袭九江,乃被秦瑱所知。”
“此人即从西边进军,又使臧霸南下,南边岂会不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