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2点,布达佩斯,傍晚时分就下起了小雪,整个城市死寂一片,只有北风萧瑟。
城郊,假日动物园。
当杜蔚国重新返回那间废弃仓库伪装的安全屋,汇合曼妮的时候,眉头顿时皱起,犹如刀剑出鞘。
仓库门口,覆盖了积雪的马路上,多了几道车辙还有脚印。
虽然被雪盖住了,不过以杜蔚国的眼力,依然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很多问题。
这是大众吉普VW181留下的压痕,一共3辆车,十个人,都是强壮的男人,大概是1小时前来的。
藏在地下的安全屋已经被破坏了,凌乱不堪,墙上还多了几个弹孔,房间中弥漫着一股特别的硝烟味道。
这是震爆弹独有的味道,除此之外,墙上地上还留下了几滩凝固发黑的血渍。
从脚印以及血渍喷溅的角度和痕迹上判断,应该有两个入侵者被当场击毙了,一个爆头,一个心脏中弹。
不过曼妮消失了,没有尸体,很显然是被掳走了。
从安全屋里遗留的痕迹上分析,这群侵入者的目的无疑是生擒,否则,只要把震爆手雷换成高爆手雷,曼妮必死!
结合之前俩人聊过的六处现有局势背景,大概率是由于倾轧导致的内哄。
“艹!神烦!”
杜蔚国暴躁的一拳锤在墙壁上,混泥土的坚实墙面,硬生生被锤出一个深坑,龟裂一片。
毒刺那个狗杂碎,估计现在已经出发去慕尼黑了,甚至都到了,杜蔚国现在急着去杀他,如果耽搁得太久,很容易让他又溜了。
但是,没有曼妮,杜蔚国根本就去不了。
从布达佩斯到慕尼黑的路程其实并不远,只有700公里左右,但是却需要跨越几个国家。
杜蔚国没有护照,通行证,又不认识路,就算按照地图硬着头皮一路瞬移过去了也是白搭,人生地不熟的,语言又不通,寸步难行。
再说了,曼妮好歹也算是他的半个枕边人,虽然都是逢场作戏,总不能见死不救吧。
“麻痹的,不管是谁,敢坏了老子的好事,都特么死定了!”
狠话虽然说得硬邦邦,但是真正实操起来却是千难万难,杜蔚国在布达佩斯这边,同样是两眼一抹黑,步履维艰。
没办法,只能用最笨的办法,一路跟着车印寻踪觅迹,虽然积雪遮掩了痕迹,但是却拦不住杜蔚国的火眼金睛。
不过进入市区之后,虽然是深更半夜,依然有车辆不断往来行驶,严重的破坏了痕迹,就算是杜蔚国也不得不慢下了脚步,仔细分辨才行。
一路跟着车印,来到弗洛斯马提广场大转盘的时候,杜蔚国无奈的停了下来。
不仅车辙痕迹已经彻底乱了,分辨的异常困难,关键是到这之后,三辆车还分开了,分别走了不同的岔路,
杜蔚国再牛比也不能分身追逐,丫的,没咒念了。
“呼~”
站在巨大的弗洛斯马提人面雕像下边,杜蔚国点了根烟,长长的呼出烟气,压住略有焦躁的情绪。
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,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35分,距离天亮大概还有3个小时。
必须要在日出前,尽快解决掉眼前这个局面,然后出发去慕尼黑。
因为天亮后,伯恩的死讯大概率会飞速发酵,届时,普达佩斯很有可能封城戒严,还有可能惊到毒刺那个狡黠的畜生。
略微琢磨了一会,杜蔚国弹碎烟头,掏出卫星电话,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这个号码是和娜塔莎给他留下的,布达佩斯这边秘密联络点的紧急联系方式。
眼下,鹰酱和毛熊两个超级大国掀起的冷战风云,早已扩散到了整个欧洲范围,形成两个针锋相对的对立阵营,北约和华约。
匈牙立隶属北约,那么,克格勃位于布达佩斯的隐秘联络点,就相当于埋在敌营里的钉子,一直处于深潜状态,轻易绝不能动。
但是,杜蔚国现在心急火燎的,也就顾不上这些了。
大半夜的,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来,是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,似乎是被吵醒了,语气不太好:
“喂,谁啊?”
杜蔚国突然说了一连串有些莫名,风马牛不相及的单词,足足9个:
“火炉,铁锤,鲟鱼,公羊,扫把,坦克~~”
电话那边的男人几乎瞬间就精神了,困意全无,语气郑重,严肃,还带着微微的颤抖:
“长官,你好,我叫谢尔盖·伊万诺夫,布达佩斯负责人,请问你有什么指示?”
这组暗号,是克格勃各次级联络点中,唯有负责人知晓的,最高等级的行动指令,相当于尼科诺夫亲至。
杜蔚国也没墨迹,沉声说道:
“今天凌晨,2点到2点半之间,有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,人数10人以上。
他们驾驶三辆军用大众VW181,在弗洛斯马提广场转盘分开,分别朝西,北,南三个方向行驶。”
说到这里,杜蔚国停顿了一下:“谢尔盖,你都听清楚了吗?”
谢尔盖的回答的很干练:“是的,非常清楚,长官!”
“好!”杜蔚国的眉头一挑,语气也陡然凛冽起来:
“谢尔盖,马上动用一切力量,不惜任何代价,找出这三辆车的去处,你只有2个半小时,天亮之前必须完成任务,有问题吗?”
谢尔盖的声音非常果决,连一丝迟疑的都没有:
“没问题,长官。”
随即,他也杀气腾腾的补了一句:“长官,如果遭遇对方抵抗,我方该如何应对,活捉还是击毙?”
杜蔚国对他的问题非常满意:
“但凡男性目标,一律格杀勿论,年轻女性目标只能活捉,必要情况下,可以制晕,击伤!”
“明白了,长官,保证完成任务!”谢尔盖的语气肃杀,斩钉截铁。
杜蔚国满意的点了点头:“很好,谢尔盖,我等你的消息,我的卫星电话号码是~~”
专业的事,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,而找人这个活计,放眼全世界,都没有比克格勃更专业的组织了。
挂断电话之后,大概十几分钟,就有十几辆灰扑扑的,连车牌都没有悬挂的皮卡车风驰电掣的从远处驶来,急刹车停在转盘附近。
车上麻利的跳下一群彪形大汉,他们手上拎着沉甸甸的工具箱,还从后斗里牵出了十几条精悍的马犬。
这些大汉们的分工明确,井然有序,下车之后,立刻分出一部分,去各个路口快速的设卡,阻挡过往车辆。
还有一些分散四处,手藏在大衣里警戒着,他的里怀,清一色都是加装了消音器的英格拉姆微冲。
另外还有几个汉子提着工具箱,快步走到转盘跟前,从里边掏出二极管疝气强光手电,吹风筒,毛刷,镊子之类的专业工具。
他们动作迅速的扫开积雪,蹲在地上,几乎是一寸一寸的,仔细的分辨着杂乱无章的车辙。
一看就是最专业的痕迹鉴定。
距离转盘几百米开外的一栋楼房的天台上,杜蔚国夜枭似的站在烟囱的阴影中。
他抱膀看着这些克格勃的专业人士开工,行云流水的动作,让他觉得赏心悦目。
当看见他们带了十几条训练有素的马犬过来,杜蔚国就知道今晚这事稳了。
雁过留痕,风过留声,只要存在过,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,哪怕再微小,终归有迹可循,抵不住这些专业人士的搜寻。
大概只过了几分钟,这些汉子就有收获,干练的兵分三路,跟着几条马犬,开车呼啸而去。
杜蔚国目光灼灼的砸了砸嘴,突然从楼顶一跃而下,稳稳的落在地上,随即远远的跟在南向的那队人马身后。
选择这个方向,杜蔚国没有任何依据,单纯是随意为之。
反正只要找到其中的任意一路,自然就能顺藤摸瓜,找到其他两路,又或者,原本就只有一路,殊途同归罢了。
凌晨4点27分,城南,靠近多瑙河的一个埠头附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