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亓燧，快点醒醒，马上都六点了，你去公司路上通勤就要两个小时，再不起床又要迟到了！”

“迟到一次扣两百呢，你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4000元，什么样的家庭能经得住这么扣！”

门外，传来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。

亓燧睁开朦胧的双眼，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装饰风格偏简约的卧室里。

“知道了妈，说一次就行了，一直在说，烦不烦啊！”

他困倦的揉了揉眼睛，有些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。

然后，以极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，站在镜子前面整理了一番领带，顺便洗了把脸，将胡须剃干净。

镜子里的面孔非常平凡，属于大众脸型，是那种丢进人群里一眼认不出来的类型。

只是肤色有些苍白，顶着厚厚的黑眼圈，能看出来最近休息不是很足。

亓燧将脸擦干净，来到了厨房。

餐桌上摆好了一碗白粥、鸡蛋饼和冒着热气的麻叶。

“都快三十岁的人了，上班还得让我叫，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！”

餐桌对面，坐着一个年龄约莫五十出头的中年妇人。

白炽灯下，妇人脸庞充满了岁月的痕迹，细致的皱纹在眼角和嘴角悄然浮现，嘴唇微微上扬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。

只是眼睛里却有着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溺爱。

这一刻。

亓燧整个人突然愣在了原地。

望着妇人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容颜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忘了些事情，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。

只是眼睛不自觉变得湿润了几分，嘴唇子轻轻颤动，吐气道：“妈！”

“快吃饭吧，吃完饭赶紧上班去呢，看着我干啥？”妇人有些失笑道。

“哦！”

亓燧吸了吸鼻子，坐在位置上，开始安静的享用早餐。

很熟悉的味道。

他吃得很认真！

女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：“小燧，马上就要年底了，妈托人给你介绍了个姑娘，姑娘人挺好的，大学毕业，五官也端正，还是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呢，配你是肯定够了！”

“你看最近抽出点时间，跟人家约着吃一顿饭，熟悉熟悉！”

“你到了是时候成家的年纪了，不要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，妈还等着给你抱孙子呢！”

“……”

十分钟后。

亓燧擦了擦嘴巴，站起来说道：“妈，我吃完了，先去上班去了！”

“好！”

妇人有些愣神。

她总觉得自己儿子今天有些怪怪的。

如果放在平时，自己这么在他耳边絮叨，他早就跟自己大声争执起来了。

“小燧，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情？”

“没！”

“妈，我走了啊，你自己在家的时候，照顾好自己！”

亓燧摆了摆手，拿起桌上早已收拾好的公文包走了出去，留下妇人独自站在客厅里，目送着男人消失在楼道拐角的背影，久久无神。

临近冬季。

清晨的城市气温还有些寒冷。

亓燧裹了裹衣领，一路小跑着朝地铁站赶去。

他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，居住的小区比较偏僻，距离最近的地铁站也有两千米远。

而且，他必须赶上早晨的第一班地铁，这才能确保在八点前走进公司签到。

“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，等这个月工资下来，给妈买件衣服吧！”

亓燧往掌心哈了口热气，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。

要知道，像他这种工资微薄的月光族，以前工资发下来基本都是花在了自己身上。

就在这时，天空之上传来的一阵激烈争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
抬头望去，上方恰巧是一处居民楼。

男女的咒骂声，嘶打声，还有摔烂东西的声音，惊扰了清晨的宁静。

“哪家的夫妻在吵架啊，不会出什么事吧？”

他目光一路向上搜寻，最终定格在了顶楼九层的一户人家，厨房面的玻璃出现破损，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。

突然，屋子里的两人似乎正在厮打，一个脑袋被人掐着脖子暴露在半空中。

“嗯？”

亓燧下意识掏出手机，准备拨打一下报警电话。

但就在这时，那个脑袋以无比诡异的姿态扭转了180°，一张阴恻恻，涂满黑红色颜料的恶魔小丑面孔赫然倒映在了亓燧瞳孔里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一瞬间，亓燧身体僵硬在原地。

大脑传来爆炸般的痛楚，无数纷杂记忆涌上心头。

“不好！”

亓燧全都想起来了。

他立刻想要逃离这里，但却惊恐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格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

只能眼睁睁看着戏命神主取出一柄菜刀，对着自己坠落下来。

剧烈的撕裂感传来。

眼中世界氤氲成红色，意识随之消退，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。

难道，他前世的不幸去世，不是巧合？

……

阴风怒吼，浊浪排空。

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洋，海水呈现阴沉的黑色，散发着一种生命禁区的孤寂感。

穹顶之上，密布着繁星，给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增添了几分光芒。

“呼呼呼——”

亓燧猛地睁开眼睛，从床上惊醒过来，额头满是恐惧渗出的汗水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
“之前看到的画面，会不会是戏命神主特意为我构建出来的幻象？”

“如果是真的……那我前世生活的世界，又和现在的世界有什么关联？”

他现在思绪很乱。

刚才的画面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力。

还不等他静下心仔细思考，外面传来惊雷般的炸响，强烈的震动感骤然袭来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亓燧收敛心神，将精神力放在现在所处的环境中。

这里是一处由青砖堆砌起来的逼仄空间。

因为水汽太过浓郁，砖面上长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苔藓。

内部的装饰很简单，只有一张木质的床板，和一张木桌。

桌面上摆放着一摞书籍和杂物，还有一盏昏黄油灯。

亓燧站起身来，走到了悬挂在桌子上方的镜子前，一张容貌苍老的面孔显现出来。

头发乱糟糟的，下巴长满了胡须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，皮肤有种中年男人才有的油腻感。

但依稀能看到少年曾经五官清秀的痕迹。

“这是我老了的模样吗？”

亓燧摸了摸变得有些粗糙的脸颊，心中闪过明悟。 他的目光看向油灯旁边，那里立着一件精致的蔚蓝色相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