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姓名。”

“新田陇一。”

“你是日本人？”

“我是福冈人。”

“你是不是一个重要人物？”

“……重要人物？为什么要这么问？我希望你能够问得详细一些。”

“就是你！”孟绍原如释重负：“在我问你是不是重要人物的时候，你有一个明显惊慌，并且躲避的表情。”

他的嘴唇向内抿了一下。

这是孟绍原在他那个时代，和同事们分析了几千张照片得出来的结论。

孟绍原也不和他废话：“说吧，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？不要和我说谎，如果你说谎，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结果。你们上海机关要求交换人质，我会说，那个叫新田陇一的人，在抓捕的时候因为反抗，被我们失手打死了，真的非常遗憾。”

他的喉咙动了一下，那是害怕。

孟绍原打铁趁热：“你想想，你的同伴都被释放了，只有你一个人关押在牢房里，每天还要忍受我们无穷无尽的审查，当然，你会咬牙坚持，不吐露秘密，但我们一定不会放弃，会殴打你，折磨你，一直到你开口为止。”

他的上身动了动。

他的内心正在发生动摇。

孟绍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：“说吧，你到底是什么身份，说出来，我们顶多那你多交换几个我们失踪特工，可你却能够得到自由。”

“我是新田陇一。”新田陇一终究还是开口了：“我才来到中国，我的父亲是上海机关的无线电和窃听部主任新田由贵中佐。这次，我们来南京之行任务，制定了一套很完善的行动方案已经撤退计划，所以父亲决定让我来，但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被你们抓到了。”

无线电和窃听部主任？

嗯，他老子派他来镀金的。

可他们做梦也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抓了……

……

“无线电和窃听部主任的儿子？”戴笠听到这个消息，也有几分高兴：“我立刻告诉上海方面，暂停人质交换，开出更高的筹码！”

“戴先生。”孟绍原急忙说道：“我有另外一个想法。”

“说。”

“是，目前，新田陇一的身份，除了我们，还有陪审的田七，没人知道。如果公开，交换来的，无非又是一到两个被俘特工，意义不大。稍远的想法是，让新田陇一写下悔过书，交代出自己的特务身份，然后还回去，当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戴笠皱了一下眉头：“策反？”

“不，他们很难被策反。”孟绍原从容地说道：“既然新田由贵派了他的儿子来执行任务，那么一定非常看重儿子的未来前途，准备好好栽培。

现在新田陇一已经交代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，并且写下了悔过书，那么一旦泄露出去新田由贵父子的前途就全完了，日本人很重视荣誉，绝不会让一个意志不坚定者继续的。

新田陇一被释放了，即便他把事情和他老子说了，新田由贵也一定会让儿子守口如瓶，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。继续为儿子谋取大好前程。”

戴笠沉吟一会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将来还可以凭借着他的悔过书来利用他？但是，如果你的判断是错误的，新田由贵主动坦白此事，怎么办？”

“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发生，但几率太小了。”孟绍原回答的非常肯定：“一个一门心思想让儿子镀金后升官的父亲，是不会允许耽误自己儿子前途的事情出现。再退一步说，即便真的如此，新田陇一无非就是一个新特工，他根本不知道多少有价值的情报。”

“用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特工，为未来埋下一枚棋子。”戴笠缓缓点头：“这笔生意可以做。绍原，那个松本二郎跑了，大约也是你的示意吧？”

孟绍原没有否认：“是的，我让田七这么去做的。他和新田陇一一样，控制在我们手里，就是一个俘虏，可是放了出去，天知道将来会发挥出多么巨大的作用。”

“绍原啊。”戴笠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部下：“你的很多想法，非常新奇，也非常的大胆，有的甚至是在那里玩火。成功了，你就是一名最优秀的特工。可是万一失败了，泄露出去，也许有人会说你其实是个汉奸啊。”

“绍原并不在乎这些。”孟绍原淡淡一笑：“绍原做的事情，不是为了自己，问心无愧。计划没有十全十美的，也没有肯定会成功的。但如果这些事情没人去做，永远无法证实它到底有没有用。”

戴笠也露出了一丝笑容，平时不苟言笑的他，在看到孟绍原的时候却总是会情不自禁的露出这种表情：

“问心无愧，问心无愧。绍原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，那就放手去做吧。失败了，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我是你的靠山，是你最大的后台，有什么责任我和你一起担！”

“谢谢戴先生。”

孟绍原心里闪过一丝感激：“绍原总要尽心竭力，做好这些事情才能够报答戴先生的信任。”

“去吧。”戴笠挥了挥手：“以后你决定的这些事情不用什么事都和我汇报了。”

孟绍原大喜。

这等于是又给了自己一份特权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