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欢率先看到的是游隼的记忆,他看到了杨子树。
谷主说过他与杨子树的模样有些相似,的确是有些像的。一张看似温柔的俊美面容、一个看似温和好说话的性子,实则上有着自己的主意,打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小算盘。让人头一眼就觉得,就是个比他更容易让人相信,更没有攻击性的普通男人。
他看了看坐在繁茂梅树枝干上的游隼,跟着靠着树干看着长廊上饭后散步的夫妻二人,摸了摸耳垂。
“夫人身娇体弱的,还是披上披风吧,这里风凉。”
“……多谢。”
“你我夫妻,何必如此客气呢。”
体贴的夫君、娇美的妻子,言语间尽是关心和爱护,手里披上外衣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。多么令人羡慕的眷侣,就连身边的丫鬟们都羡慕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,两人的孩子也跟在身后,举步间礼仪得当,可见颇有教养。
但是叶欢没有忽视他妻子颤抖地手指,回应时客气疏离的话语以及下意识躲避他的举动。那语调中透露出的只有对身边男人的恐惧和敬畏,并没有表现出来浓浓的爱意。
“夫君,最近怎么没见到夏姑娘。”
“夏姑娘?她回去了,到底是惦记着她的主人。夫人似乎很喜欢她,经常找她谈天说地的,我都要嫉妒了。”
“夫君说玩笑话呢,夏姑娘为人爽朗真诚,的确不错的。”
“夫人莫急,待焚姑娘入府,夏姑娘也要跟着来的,到时候只怕你们姐妹几人天天在一起谈笑风生,都要把我丢在一边了。”
夫妻二人谈笑几句走下阶梯,那边丫鬟过来请夫人去量体裁衣,说娘娘又赐下些衣衫布料,老爷还请了外头轻绸庄的绣娘来,请夫人挑些喜欢的花样好绣上去。
“你是怎么办事的,真是让为父失望”
杨子树含笑看着夫人随丫鬟过去、转过院门。脸上的神色未变,却眼神冰冷的回过头去。那位影子般的侍卫已经出现在了他儿子的身后,木头一样杵着等候命令。
“还没找到她的下落?废物。”
侍卫垂着头看不清面孔,他的儿子颤抖着跪下请罪。杨子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,转身就走。
“你暂时不用跟着我,去守着那些东西。如果再出什么意外,你就滚出去吧,全当我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杨子树迈出院门离开了这里,他的儿子坐在地上煞白着脸,像是在问自己一般,喃喃自语着说了句我该怎么办才好。他求助的看向身后依旧站着的侍卫,打了个哆嗦,起身快步离开。
那位小少爷的身影刚刚消失,游隼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枚雪亮的枪尖。周身景色一转,游隼已经站在树后与侍卫过了几招,将手中的匕首点在了他的胸前。侍卫木然的低头看了看胸前抵着的匕首,丝毫不惧的举起手里的长枪刺了过来。
“你真的听不到?”
侍卫对游隼的询问充耳不闻,看似高大的身影异常灵活,揉身上前之际枪尖已经直冲心口而来。游隼没有等到应答,干脆的匕首一挑格开枪尖,另一只手直接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倒,伸手去拿他脸上扣着的黑色面具。叶欢看着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男人在被碰到面具时突然暴起,疯了一样的反手攻击,直到游隼不得不退远些避开他的枪,才扭头逃离。
景色突然变成了安静的内院一角。游隼追到角落看着那个坐下的侍卫,攥紧匕首,看来是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动手。叶欢看着侍卫状似无意的往旁边歪了歪身子,手扶墙时发出了机关运行的声响。
游隼面对那个转开的假墙,看着里面靠近门口的位置烛火燃起,站在原地没有动。叶欢凑近那个侍卫仔细瞧了瞧,在游隼刻进来的记忆里始终没有这个人的正脸,他隐约有个关于侍卫身份的猜测,只是还不能确定。
游隼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,他看了默不作声的侍卫一眼,转身进去。叶欢眯了眯眼睛又揉了揉耳朵,总觉得有模模糊糊的杂音在响。
景色转移到了私库内部,叶欢跟着游隼的视线看了一圈他记忆里的路线,在脑子里绘出路线后,与蹲在房梁上的他一起,目光落在了中央空地上的供桌上。
供桌周围点着一圈白色的蜡烛,中央摆着的正是那把断成三截的断枪,有个人在那拿着三炷香拜了拜,小心的放到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香灰的香炉内。恭敬地跪下磕头,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,一副很虔诚的模样。过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。
断枪上的黑雾非但没有在供奉下有所消减,反而愈发浓厚。
“刚刚十一倒在了门口,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,快进去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远处传来了问责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,游隼侧耳听了听后果断跳下去,顺手扯了一边盖着书架的布包着手把断枪捡起来,利落的系成个包裹往身上一甩,转身从房梁出去。
游隼刻进来的记忆到此结束。叶欢退了出来,伸手拂过碎裂消失的碎片,拿起下一份书页打开。